鸿引的长相本就偏异族人的特点,眼睛的颜色要比常人浅一些,更像是浅琥珀色,样貌虽然并非是像萧珩那般一眼便能惊艳人的程度,但也十分耐看。
而这一年在战场上的磨炼,血性沉积在眉宇间,脸部的轮廓更为硬朗,整个人看上去都凌厉得像一只随时可能扑上去撕咬的野狼。
李卿凝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鸿引左脸颊上还未好的一道伤口上,在战场上被利器所伤,伤口足有一指长,从靠近鼻翼的地方横向到脸颊。
鸿引看着李卿凝的目光有些复杂,也不知如何开口。
许是看出鸿引被萧珩训斥之后的不自在,李卿凝便先道:“你脸上的伤痕看上去不浅的样子,以后就算愈合了也会留疤的吧。”
鸿引摸了摸脸上的这条伤口,道:“或许吧。”
“快到午膳时辰了,如果你没别的事情忙的话,要不要留在白棠殿用膳?我方才已经叫人下去做了。”李卿凝说道。
虽说君臣有别,但是鸿引还是阿洵的时候李卿凝便认识他,之后鸿引恢复了身份,那也是和萧珩是表兄弟的关系,所以不谈正事的时候,李卿凝还是更愿意拿出对待家人的态度对待鸿引。
而且不管如何,她能在南疆王宫安稳地生活,除了有萧珩以外,也多亏了鸿引,鸿引对她是有恩的。
鸿引张了张口,急于想与李卿凝提香玲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去年李卿凝在军营中见他,来找他谈条件的时候,就已经劝过他适时停手的事情,而他却一次次一意孤行,才把自己逼到现在骑虎难下的地步,还搭上了香玲的安危,如今他又还有什么颜面来面对李卿凝。
李卿凝似是看出了鸿引的心思,便直言问道:“你回宫向萧珩借兵,是为了打下朝夕关,还是为了去救香玲?去年我与你说过的那些话,直到今日我还在等你的答案。”
鸿引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眼前闪过近几场战争中被杀的将士,在军心最动摇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在出站前跪在鸿引面前求饶,求鸿引准许他回家……
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都终结在了敌人的刀剑之下,连香玲最后也因为他的一时贪念而为他去冒险,落到被俘虏的下场。
鸿引从没有害怕过什么,而这几日他发现自己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听到那些将士向他求饶的声音,以及香玲无助的求救声。
“好战并非缺点,强势的帝王能开创引领一个强国,这样人们会称他为明君,但没有怜悯心又好战的帝王,只会覆灭一国,别人称为暴君。”李卿凝想起自己的弟弟,李怀安曾经想做个好皇帝,但是性格使然,让他没有办法做一个明君,但他也并非暴君,在李卿凝看来,这般便已经很好了。
只是李怀安没能活得长久,而鸿引不一样,鸿引还活着,活着的人还能做许多事,还能再不断改变,无论何时都不算晚。
“朕想救香玲。”鸿引说道,他的目光中带着决绝,他看着李卿凝,咬着牙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朕要停战,朕不会再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