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姐,费某欠你两条命,一是狼群围困,二是这次,他日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声令下,费某毫不犹豫。”
“我真的太担心了,也太害怕了,我这条命没了又怎样呢,战场瞬息万变,生死是常态,你这般救我于水火,我真的...”
“将军,就让我跟随你吧。”
“...”
郁欢听得不是滋味,她全然利用,可他却真心相待,若非那信上的符文被宇文镛看见,他根本没命回来,左仆射之子是政敌,她要把他往死里整,他却对她感激涕零,这种感觉,让她羞愧,“你值得的。”
费蔺闻言又是一阵感叹。
郁欢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只是公事公办地吩咐了几句,既已到了牟定,接下来的事便都不用她操心了。
只候回京了。
至于阿虚,没有人过问,只当是好运替将军挡箭故而被收留在了身边。
战争结束了。
但战争所带来的惨象并没有结束。
仍有很多难民,流离失所,他们想逃却无处可逃,此战花销也大,许多人吃不起饭,甚至于到了冬天,连件厚袄都没有。
有些家里的男丁被征兵了,死在战场上了,一屋子人都过不下去了。
回京的途中,无数惨象皆印在郁欢眼里。
她还是如从前那般冷漠。
只是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
...
...
二月二十日。
探寮大军押着降众回到须句京,迎接他们的是百姓的欢呼与赞美,便是天子,亦在门口亲迎,陛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眉眼间竟也有可察觉的笑容。
郁欢骑着马儿走在队伍前端,最终停在城门口,行过大礼后,“臣不负所托。”
陛下满意地点头。
此时,囚车悉数被打开,宇文镛走在最前头,早在昨晚他们这些人就已经被换上了玄甲国的衣冠,他领着寮臣在城门前跪拜,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乃献降之礼。
正当陛下将要下旨赦罪时,宇文镛和王后欣似是约定好一般,抽出一旁将士的剑,刺入彼此的身体,宇文镛怒骂道:“郁欢你胜之不武奸险狡诈,降后仍杀了我儿,我宁死,也不会向你叩首。”
血流了满地,周围人在喊护驾,可有骠骑将军在又何需别人护驾呢。
王后亦是决绝道:“寮降于玄甲,我与夫君绝不在郁欢面前乞生。”
透过人群,隔着数米,郁欢仍能看见王后眼里的乞求,拜托她照顾阿虚,他们夫妻俩以这种形式把交易掩盖,让寮国幸免于拖累,亦让骠骑将军的凶名更甚。
降王已死,降众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郁欢轻念道:“降王对臣积怨太深,臣几经劝说以为他们已放下杀子之仇,是臣失责,让陛下见此血腥,请陛下责罚。”
她虽这样说着,但她的动作却是不急不缓,没有跪,只是简单地作揖,最后当着众人面把兵符归还。
昀溪上前接过兵符,陛下眯了眯眼,没再管她,继续按章程下旨赦罪而后赐衣冠袍带,“骠骑将军郁欢杀伐果断有勇有谋,于探寮一战功不可没。”
筵宴已设。
寮臣皆俯首称臣,从此再没寮国官员,只有玄甲官员,他们皆是玄甲国民,那片土地亦是玄甲国土。
所有的情报早已传回京都。
每一战的战况都很明了,功劳无疑郁欢最大,不,应当说没有郁欢就没有这场胜利,此无品级实权的骠骑将军一职看来将要赋予实权了。
郁欢坐在陛下左下方的位置,一直没有开口提纳降一事,她就那样静静坐着,没有邀功没有得意。
一直到宴席结束。
费蔺冒昧进言:“臣以为当由骠骑将军明日纳降宣读圣意,受降众叩首,于军营登坛就坐,降者匍匐膝行俯首乞命。”
不少将领默默点头,无声地附和。
“臣惶恐。”
郁欢缓缓起身,道:“臣在降军眼中形若恶鬼,恐犹宇文镛般宁死不低头于臣,若有差池臣担待不起,更况臣女子之身,又是太子正妻,此番易招恶论,还请陛下定夺。”
她谦虚到让人难以置信。
陛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既是主帅又是功臣,不过言之有理,奉诏纳降一事便交由刘禹、林凛...关崎三人共处理。”
被点名的三人忙起身谢恩,“微臣领命。”
费蔺的功劳远没有失误大,不降罪已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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