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东家,好久不见了,生意兴隆呀!”
裴璎走进铺子,冲着一名中年男子略微施礼,并笑着问候了一声。
男子见状,赶忙走出柜台,对裴璎躬身施礼,笑道:“哎呀!我说一早刚出家门,就听到枝头有喜鹊在叫,心想着今日必有喜事临门,原来是李夫人大驾光临,这还真是天大的喜事呀!
男子是瞿氏纱行的东家,名唤瞿路。
瞿氏纱行主营生丝,同时也经营锦缎的生意,与锦秀坊建立了常年合作的关系,算是一个不错的生意伙伴。
其实,瞿路与裴璎是旧识。
瞿氏纱行是老买卖,当年在平阳城中就与坪乡的裴李两家有生意往来,故此也早就知晓裴璎嫁入了李家,如今更是西境王李峻的大夫人。
永嘉之乱后,瞿家撤离了平阳以及其他州郡的商铺,全部的生意都收缩到了江东一带。
生意人的消息最灵通。
李峻在之后的势起,瞿路多少也听说了一些,而李峻的此番入京更是得到了天子的出城亲迎,这样的大事就连寻常百姓都议论纷纷,身为商贾之人的瞿路又怎能不知晓呢?
一个商人若能搭上这样的权贵,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更何况,裴璎还掌管着整个西府的锦缎生意,暂且抛开权势不论,就是这等豪商的买卖,只需漏出一点油水,那也够自己活上几年了。
西府的生意繁杂,大部分都由裴家兄弟来经营,李峻唯独将锦缎丝棉这一块交给了裴璎,由她的锦署全权掌管。
裴璎有经商的本事,李峻也愿意看到她忙碌的样子,或许是受到后世思维的影响,李峻不会强求自己的女人一定要相夫教子,把所有的青春都圈禁在深宅大院中。
裴璎喜欢织造以及从事商业买卖,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李秀喜欢留在军中,李峻便让她领兵为将,行走在军阵的稳妥处。范洛儿想发挥善察的本事,那她就掌管军情司,做好自己喜欢的军情之事。
至于二夫人宋袆,她真的就喜欢相夫教子,李峻就不能逼着她去做别的事情,也只好将整个李府的大权都托付给宋袆,让她与翠烟一起管好这个家。
既然掌管西府的织造生意,裴璎就对诸事都要上心,诸如生丝、匹绸的采购,织染以及售卖的数量控制等等,这些事情都要考虑周全,更要有一个总的计划。
另外,西府治下的棉花丰产后,棉布的织造也加快了速度,这在当下属新事物,原本少有棉布在世面上流通,如今也同锦缎一样成为了硬通货。
一直以来,瞿氏纱行负责向西府锦署供应生丝,也做些锦缎的中间买卖,在西府的棉布入市后,也便成为了棉布在建康售卖的坐商。
瞿路给裴璎让座后,又命人奉来茶水,站在一旁笑道:“夫人,您与李庄主会在京都多留几日吧?在下也不敢登门拜望,只盼着夫人能来一趟铺子,说上几句话,也好把一份情义送给李庄主。”
说着,瞿路轻扇了一下自己的嘴,笑着赔礼道:“哎呀,您看我,之前说习惯了,总是改不过来,应该是大将军,是在下失礼了。”
其实,这又哪里是说顺口的事情,不过是在提及旧日的交情,拉进关系而已,精明的裴璎如何能不知呢?
“瞿东家,你可别这样说话,咱们可是多年的交情了。”
裴璎微笑地摆了一下手,说道:“我家夫君也常谈及平阳城里的老买卖人,还让我把生意多照顾给往日的主顾呢!”
这时,一名伙计捧着一个小檀木箱走了过来,站在了瞿路的身侧。
瞿路打开箱盖,又将小檀木箱接到手中递给裴璎:“夫人,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推辞,否则可就伤了咱们老买卖人的心啦!”
裴璎抬眼望去,檀木箱中摆放着各式的金玉珠钗,也有不少西域的精美首饰,算起来也是价格不菲的一箱物什。
“夫人,您这么多年都照顾瞿家的生意,这份情义远比这点东西多上千万倍。瞿路就是想尽些心意,也斗胆算作老朋友间的礼赠,夫人可千万别驳了瞿路的面子呀!”
看到裴璎想要摇头,瞿路紧忙做了解释,眼中更是流露恳切之情。
裴璎见状,笑着颔首道:“好吧,既然瞿东家如此说,我若不收下,倒显得咱们的关系生分了,有些不近人情了。”
说着,裴璎命身侧的黛菱接过了小檀木箱。
这点东西的确贵重,但裴璎也并没有过于放在心中,她不缺这一类的珠宝。
夫君常会送给她,各州郡大员的女眷们也常送给他,之前的骞文更是几大箱子地从交州送到李府。
另外,裴璎也不看重这些东西,身外之物而已,她所掌握的财富足可以买下半座建康城,又哪里会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呢?
不过,就像瞿路所说,这是个心意,无论真假也不能拒,更何况瞿氏纱行也跟着西府赚的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