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
沈月璃托着腮望着窗外出神,段容玄也不知怎的沉着脸不说话,外面赶车的小太监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大气不敢喘,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要去看看沈青曼么。”段容玄忽然开口,“她被下了牢狱,天天哭爹喊娘的。”
段容玄并没有给她上大刑,而段容玄最是清楚怎么用最轻描淡写的法子,让人最痛苦——
沈青曼被安排在了最肮脏的牢房,里面尽是老鼠。每日只给她送一顿馊了的饭,还让她把被她丢了的那只金丝银线的手炉套织出来,什么时候织出来一样的,什么时候再把她放了。
沈青曼娇生惯养着长大,哪里受得了这委屈!
她平日见到只老鼠路过都会花容失色,跟沈川撒娇害怕。吃的饭不合心意,就只吃一两口,然后整个侯府都会为大小姐吃不下饭而忙前忙后准备新的膳食……
这看似轻飘飘的无关痛痒,不会让沈家暴怒的惩罚,实际上却是最折磨人。
而至于让沈青曼再织一个一模一样的手炉套出来……就算沈青曼女红还不错,可到底像不像,还不是由段容玄说了算?
希望就在眼前,可却拼劲了全力也达不到……
不愧是段容玄。
杀人诛心。
不过沈月璃拒绝了:“我过些日子再去吧,现在想去探望沈青曼的可太多了。”
等过些日子,沈青曼再憔悴一些,她再去好好“欣赏”一番。
现在,就让沈川跟沈凭澜他们去看吧。
段容玄微微蹙了蹙眉,看着仍旧托腮望着窗外的沈月璃,眯了眯眼睛。忽然长臂一伸,将沈月璃捞了过来。
沈月璃:“???”
她猝不及防地被揽入怀中,温热的胸膛包裹住沈月璃常年较低的体温,呼吸间尽是好闻的冷香。
沈月璃有些茫然地抵着段容玄的胸口。
这个距离近极了,她能清楚地看到根根分明的鸦羽,浓密微翘。垂下眼眸的时候,能将他眼底的神色尽数掩盖,让人猜不透看不穿,更加惴惴不安。
但她这角度,却恰好撞进了段容玄垂下的眸子里。
“积忧成疾,小病秧子。”段容玄虽然面无表情,但沈月璃却听出来……他似乎在关心自己?
段容玄按着沈月璃的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会儿吧。还有许久才到侯府。”
今日为了早早地出城去接沈凭澜,沈月璃天不亮就起来了,睡眠严重不足,是该好好补一觉。
但是……
靠着段容玄是不是有些太怪了些??!
这姿势也太亲密了!!!
沈月璃耳朵有点发烫,不过随即她想起来段容玄是个太监,好像靠一靠也没什么。
人家好心让她睡得舒服一点,沈月璃自然也不会拒绝。道了谢之后,就乖巧地将脑袋靠在了他的颈窝上。
刚靠上去,段容玄的身子却一僵。僵了好半晌,他的肌肉才缓缓放松下来,轻轻地换了个让沈月璃更舒适的姿势。
沈月璃本来没想睡的,但她没想到段容玄的怀里竟然出乎意料的舒服,且暖和。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直到睡饱了,才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
嗯嗯嗯?
沈月璃懒腰伸了一半,僵住了。
怎么这么宽敞?她记得睡着之前,还是在狭窄的马车上,段容玄怀里来着。睡着之前她还一直记着调整睡姿,万不能像在家里的床上一样太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