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此话的向旭橪,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看对方认真的表情,说明这并不是随口一说,接着便是有股暴怒和烦郁从心底冒出,他也不知道这个情绪怎么来的这么突然和莫名,但几分残存的理智让他勉强保留了几分绅士风度。
松了松领带,向旭橪往背倚上一靠,看似闲适的动作,却透着几分威迫的意味,他眼眸微抬,漆黑的双眸像脱鞘而出的宝剑,锐利中带着几分肃杀,语调多了几分压抑的平静:“哦,是吗,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因为我之前的出差?”
对着头顶压迫性的视线,贺令榆琥珀色的秋翦双眸,不躲不闪,不卑不亢,直言道:“本就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趁现在还能抽身,不如尽快了结,省的深陷泥潭难以上岸,双方撕扯的难看,”眸色一转,漫不经心的吐出质疑:“我很好奇,像向二少这么桀骜不驯、潇洒自如的人,怎么会甘愿同意这桩婚事,难不成也是和我一样,长辈之命不可违吗?”
呵,没有感情?深陷泥潭?合着这是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向旭橪冷嗤一声,并未答话。
贺令榆当然不相信对方是因为长辈之命才答应联姻,这个缘由她必须要弄清楚,不然这件事是无法解决的,“向二少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贺家与向家相比,根基太浅,两家联姻的话,贺家可以攀附向家的权势,而向家完全不需要借助贺家,长此以往,恐怕我也会沦落成一个没有用的棋子,就像那个假山旁边男人口中不敢管他的妻子。”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向二少,你到底是为什么会答应这桩婚事?”贺令榆突如其来探过身子,清亮的眸子凑到跟前,直勾勾盯着对方,一副你不回答誓不罢休的模样。
被突然靠近的贺令榆吓了一跳,向旭橪冷凝的神情有些慌乱,对方的视线不依不饶,一直紧跟不放,双方的视线胶在一起,贺令榆的眸色偏浅,平时看人的时候总是给人冰冷的距离感,现在离近了,看到她浅褐色的瞳仁里,只专注凝聚着小小的自己,像是望着蚌壳破开后隐藏其中的珍宝,向旭橪渐渐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心跳的飞快,声音大的仿佛下一秒就跳出胸腔,原本板着脸的再也维持不下去,他不自然的调转视线,右手随即开了车窗。
“咳,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确实没有人能勉强我,”窗外凌冽的风使他恢复了镇定从容,脸上的热意也渐渐消散,“我既然愿意结这个婚,自然是有原因的,不会随便结束,也不能随便结束。”
“但是我想结束。”贺令榆坐正了身子,带着强势与果决,“向二少的苦衷与我何干,我不愿意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勉强。”她本就是多活一世的人,对这多得的时光,她只想轻松自在的享受,不想再像前世那样每天如履薄冰,但就今天宴会这一出,就可以看出向家绝对不简单,对此她自然敬谢不敏,况且世间男子多薄幸,她从未期待过婚姻,从前是,现在也是。
没想到对方这么坚决,向旭橪有些恼意:“两家联姻不是小事,牵一发动全身。况且,向家从来没有出过离婚的先例,向家也做不出你所说的’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的事来。”
“那我的作用是什么?等你所谓的原因或者苦衷结束了,我能否功成身退?向二少,你是生意人,不做赔本生意,我也不想做赔本买卖,钱货两讫,公平公正,所以能诚实的说一下,我需要配合你什么吗?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坦诚公布才是合作的前提。”
贺令榆今晚捅破窗户纸的真正目的就在此,她自然知道两家联姻,不是她简单一句话就能够废除的,她占用了原身的身体,于情于理都不能置贺家于险地,那就只能与这桩婚姻的当事人,携手共同解决,而且,很明显,向二少比她更具有对这桩婚姻的话语权。她开诚公布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想让对方挑明底牌,她相信无功不受禄,只有自己体现价值,才能有谈判的本钱,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从前世就明白这个道理。
听了贺令榆直白坚决的话语,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向旭橪,他遮住了眼帘,一双云波诡异的眸子再也不能被窥探到半分,面色渐渐冷峻。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贺令榆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向旭橪睁开了双眸,眸色极为冰冷,像冻结的冰川,冷酷的声调响起:“确实是长辈之命,只有和你结婚了,爷爷留给我的股份才能启动,否则就落入二叔手里。我需要你一年的时间,好好扮演向二太太的角色,在此期间不会勉强你的意志,也不会让你做不情愿的事情。时间一到,我们和平分开,我保证对贺家不会有任何影响,也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贺令榆难得露出轻松欢快的神色,果断道:“咱们击掌为盟,各司其职,通力合作。”
看着对方如释重负的神情,以及伸出的葱白纤长手掌,向旭橪神色晦暗不明,嘴角扯了扯,俯身伸出右手,清脆的击掌声响彻在小小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