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做生灵之花时,和格鲁特公爵打过不少照面——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甚至有些愚蠢。
前脚和他下了两盘棋,后脚他就会向教会捐上一笔巨款。
今天和他喝上几杯茶,明天他就会为教会拉拢数名权贵。
对于这位轻易就能被收买的公爵,我起先觉得风险太大。
“这个人这么容易被说动,哪天要是被别人骗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听我此言,爸妈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要先明白,公爵他还是一名死心塌地的生灵教信徒。”
“一个脑子里只有信仰的人,不会管对错。”
“所以,他只会为教会所用。”
父母的解释很是在理——我清楚我们家族拿着高尚的信仰做过什么事。
可我总觉得,一盘棋,一盏茶...
和他说话还是太容易了。
这点违和感化为了内心的一根小刺,在每次和公爵见面时都微微抵触着我的内心。
星陨历八零九年冬,王都近郊。
我正坐在前往格鲁特宅郡的马车上,心情激动不已。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剪下长发,以男性的身份示人。而且还假扮成了格鲁特公爵的私生子,以全新的姿态踏入以弗所的政界和社交界。
新鲜感与危机感在我的心中萦绕不已——这直接导致我在马车中坐立不安。
“格鲁特,你太紧张了。”
“在女士面前,怎么可以这么失态?”
“一会你可还要见你父亲的。”
说话者是生灵之花,也就是我的替身。看着她穿着我的衣服,仪态端庄地坐在我对面,我老是有一种照着镜子的错觉。
她看出了我的紧张,就一直在以身作则地进入角色。这对我的确是良好的刺激和帮助。
深吸一口气,我在脑海中构想起自己的台词来。
“诺斯小姐,实在抱歉。”
“我几天前不过是一个小镇上的平民罢了。”
“熟识的亲友们被死灵教暴徒杀害,我生长的街区也被付之一炬...”
“我还没有从这样的打击下恢复过来…”
“让生灵之花大人您见笑了...”
话毕,沉浸在角色中的我润湿了眼眶。这引得生灵之花微微一笑——她把手帕掏出来,说:
“擦擦眼泪吧。”
“可别像个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地去见你父亲。”
听闻此言的我再次摆正了心态。
“多谢。”
接过手帕,抹下眼泪,我再次在脑海中盘点了一下自己在这十四年来累积下来的女性习惯。
转换角色,任重道远。
转眼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格鲁特宅郡前。
负责应门的仆人并不少,可见宅郡今天的热闹。
格鲁特公爵为了庆祝找到了儿子,后继有人,特地在今天办了一场聚会。以弗所各界的达官显贵几乎全部到场。
随着仆人把车门打开,我如自告奋勇般,先走下了车——见下车的是一个穿着比较寒酸的男孩,仆人们的眼光中都多了一份鄙夷。
这个时代的仆人们大部分都是这样,觉得自己是为权贵工作的,就能高上其他平民一截。
“有邀请函吗?”
说话者是格鲁特宅郡的管家,我以前见过很多次,他生得高大壮硕,但又文质彬彬,事无巨细——是一名优秀的管家。
此时的他虽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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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职业微笑,但显然是故意多上前了一步——如山的身躯骤然拉近,给我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有邀请函吗?”
我才刚在地面上站稳,管家就又问了我一遍相同的问题——这一遍还微妙地提高了音量,大有一种“再问就是滚蛋”的意思。
我没有理这个管家,而是转过身,接住了一只从马车里伸出的纤纤玉手。
生灵之花挽着我的手,提着裙子,从马车上款款走下——仆人们顿时变得毕恭毕敬,管家虽仍面不改色,但已经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上午好,生灵之花大人。”
待这位气宇不凡的女孩下车后,管家才开口问候。
“上午好,亨特先生。”
生灵之花自然地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邀请函——管家立刻伸手接下。
“二位大祭司怎么没来?”管家明知故问。
从管家的反应上看,他应该已经对我私生子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他是想借着几句寒暄,掩盖之前对我失礼的事情。
而生灵之花又哪里看不出来这回事。她也乐得给管家找个台阶下。
“家父家母忙于公务,所以让我代他们出席聚会。”
“原来如此。”
寒暄两句,管家这才向生灵之花问道:
“您身边这位少年是?”
生灵之花也没有拐弯抹角:
“就是贵府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