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说:“她会知道的,我们要相信她。”
韩从忠看着周聿,说:“以前我是想让瑕丘推翻初世羽,可是如今,我觉得瑕丘不止可以翻了他,还可以取代他。”
周聿赶忙说:“慎言。染儿只是个孩子,她不能这样的……”
韩从忠望了望天,说:“瑕丘该长大了。这江山交到谁手里都一样,不过,初世羽他不适合。”
“此事你要与染儿商量。”周聿说。
韩从忠叹着气,说:“此事不急,瑕丘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一步一步走过去,她自然会明白的。”
周聿说:“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何要选染儿成为你的徒弟,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入眼的?”
韩从忠想了想,没有说话。
可能,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
严应贞禁足结束了,温容希扶着严应贞出了房门。
“先生,这几日朝堂上发生了很多事。”温容希将所有事情一一告诉了严应贞。
严应贞咳了两声,说:“许铮一直保持着中立,他基本上不会参与这些事情,如今他出面解决这些看起来很微小的事情,那就说明,他也看出来,大虞病入膏肓了。”
温容希倒了一杯茶,说:“先生的意思是…”
严应贞啖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这次军饷之事你就能看出来,国库空虚到哪种地步了。历年来,就算有多少天灾人祸,银子总是流通的,可是大虞看起来鼎盛,实际上在渃溪大战的时候,就和永,新,涂三州一起衰落了,严家钱库都补不上的空缺,你觉得大虞如今又如何?”
“陛下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在听右相的话而已。”温容希说:“陛下看起来对各个大臣严厉,但其实并没有有效用的作为。”
“陛下在看着。”严应贞叹了口气,说:“他一直都在看着。为君者犹盂也,民犹水也。盂方水方,盂圆水圆〔1〕。我也看不懂,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温容希说:“朝臣都在等着陛下做决断。陛下过分宽容,只会助长小人气焰,这次贪污之事,杨涣魏尹等人均脱不了干系,况且他们借着国事掏空银库,还隐瞒不报,此次右相决了心要将他们挖出来,这些事还是有救的。”
严应贞摇摇头,说:“颜述啊,你不明白,若是一个人真想做好一件事,他就会拼了命杜绝一切坏的事情发生,反之,他只会袖手旁观,以为这些事情是笑话,供取乐罢了。”
温容希顿了顿,说:“这便是所谓的厌世吧。”
严应贞被关在屋里许久,他自己并不想出来,谁也没有办法,他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灿烂的阳光了,他盯着红日,眼睛刺的发黑,可是他没有挪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要变天了。”
温容希垂下头,他望着严应贞苍老的面容,就像在看一本沧桑的史册,即便这史册上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但总是绝境中的一束光,能救命的。
他说:“先生不必担忧,天现下不会变的,我相信,人定胜天。”
严应贞笑了笑,他也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只不过,他不是史册,而是一本传奇。
严应贞饮尽了茶水,他说:“颜述,我相信你。”
***
初世羽逗着孩子玩,叶兰依和严青瑶在一旁下棋,他看着她们两个下得不亦乐乎,就抱着初云睡下,轻轻拍着孩子的小肚子,哄着他睡。
严青瑶落了子,看着叶兰依说:“陛下睡了。”
叶兰依看了看棋局,也将棋子放到棋盘上,说:“我们下我们的。”
严青瑶笑了笑,说:“孩子的字都取好了?”
叶兰依“嗯”了一声,说:“叫伯野。”
严青瑶收了棋子,在掌心玩了几下,说:“好字。”
叶兰依看着初世羽,回过神来,说:“贵妃不回府看看吗,左相可以正常上朝了。”
严青瑶说:“不急,晚些我会去的。”
叶兰依也收了子,她看着棋局,差不多快满了,严青瑶见状收了棋子,说:“累了去休息吧,改日再下。”
叶兰依拉住她的手,说:“贵妃见了卓染?”
严青瑶点了点头,说:“怎么了?我见卓染性子好,长得也好,她常入宫,咱瞧着也欢喜。而且孩子大了,她也能照看一二。”
叶兰依低下头,说:“我虽然不问政事,但好些事情我也是清楚的,贵妃,眼下这形势,卓染能做到最好吗?”
严青瑶重新坐下来,她将叶兰依的手松开,说:“你不用担心,卓染不会出事的。”
“如何保证?”
严青瑶拨了拨耳珠,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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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荀子·君道》:“君者盘也,盘圆而水圆;君者盂也,盂方而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