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是等几日再走，何席在吃饭时就跟卓染提着要尽快出兵渝州，当日夜里便启程了。

卓染靠在马车车壁上，卫浔也没想到何席的速度竟然这样快，卓染刚打算好后续的事情，何席似乎早就猜到了卓染的想法，也很快就准备好了，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卫浔一离开涂州心就很慌，紫砂堂竟然会与他断掉联系，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一定是紫砂堂那边出事了。他知道卓染肯定也能猜到，但是卓染一直没有说，他也不好意思处处追着卓染问，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渝州那些人安然无恙。

何席若是发现卓染诓他，只怕会更加疯狂，甚至会起杀心。

卓染这次完全是在赌，聂寒山显然是靠不上的。卫浔沉沉叹了口气，察觉到卓染投过来目光，他便抬眸，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发生，姑娘便只管走，卫浔定当保护姑娘不伤毫毛。”

卓染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与你说过不要如此悲观吗？到渝州还有些时日，世事总是要变化的。”

卫浔还是皱着眉：“可我还是担忧姑娘的安危。”

“这种时候安危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卓染轻声说，“好了卫浔，你与我现在便是同生共死，我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深入险境，不要担心。”

卫浔只能点了点头。

卓染伸指挑开了车窗帘，何席似乎很是心急，马车走得很快，卓染望向队伍后边，发现何席带走的人不少，可是看起来均是人高马大，丝毫不像何席自己的人。卓染就知道何席如此着急定然有筹码，那夜她听到的古羌话，意思就是古羌可以拨些人给何席助他一臂之力，不过卓染并不知道与何席交易的人是谁。

倘若这次能够成功，也能帮助厉埏川解决一些古羌人。

卓染攥紧了帘子，卫浔微微皱眉：“怎么了姑娘？”

“我只是在想，”卓染顿了顿，将帘子放下来，轻声说，“我们去了渝州，若是紫砂堂可以联系上，那么就让他们替我们将涂州拿下。若能如此，渝州那里我们必须打败何席。”

卫浔颔首：“姑娘放心，我会找机会再与大哥他们联系的。”

卓染拢紧了披风，她往后靠在枕上，轻声说：“你喊了那么久的大哥，还不打算与我说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卫浔一愣，他顿时就结巴了，支支吾吾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卓染被他逗笑了，说：“我也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想打听什么机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紫砂堂不应该是我的吗，我连知晓的权利都没有？”

“不是不是，”卫浔赶忙摆了摆手，“我没有。就是我说不太清楚，大哥不喜欢我讲他的事，说要与姑娘当面谈，不要我多嘴。”

卓染轻笑：“你很听你大哥的话。”

卫浔挠了挠头：“其实也不是，在没有遇到姑娘之前，紫砂堂确实是全部听大哥的，现在有了姑娘，自然是要听姑娘吩咐的。”

“罢了，”卓染看他为难的模样也不欲强迫他说出来，“等日后我亲自问他便是。对了卫浔，你们这些年对古羌人到底了解多少？何席说郁婧皇后与古羌关系匪浅，那么紫砂堂定然与古羌也有联系，你可知晓什么？”

卫浔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姑娘，紫砂堂既然是南寰帝派给郁婧皇后作以保护的，那定然不会与古羌人有联系，毕竟那天何席说的郁婧皇后与古羌人其实也有隔阂。南寰帝想要和平，可是古羌人不愿意，郁婧皇后被夹在中间定是非常为难。”

卓染阖上了眸：“为难？郁婧皇后作为先零公主，阿格斯又是先零首领，他们定然有血缘关系，阿格斯狼子野心郁婧皇后不会不知道，她若是想要和平，定然会告诉南寰帝让他多加防范。我并不清楚其中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明白，郁婧皇后有事瞒着南寰帝，同时也瞒着阿格斯。”

卫浔轻声说：“阿格斯是阿格木拉的兄长，郁婧皇后说起来只需要叫阿格斯慕都制。虽然郁婧皇后是先零部落的公主，但也只是在阿格斯成为慕都制之前。”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卓染睁开了眼睛，卫浔叹息一声，说：“那日何席说的姑娘没有听全。阿格斯与郁婧皇后有仇，阿格斯慕都制的位置是抢了郁婧皇后兄长的。”

卓染微微皱眉：“那你方才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我……”卫浔眨着眼睛，“我方才一着急给忘了。但是姑娘，郁婧皇后是个好人，她一直想让古羌和大虞和平的，她没有任何私心。”

卓染说：“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确定的是，不管是阿格斯还是阿格木拉，古羌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说起来这个阿格木拉与弛越也有些联系，等弛越来了得将这事告诉他。”

卫浔听卓染提起厉埏川就眼前一亮：“姑娘，这次侯爷是不是会过来帮我们啊？”

卓染挑着眉：“之前不是觉得侯爷有些多管闲事吗，现在这么期待他过来？”

“我没有，”卫浔低下头，“我又不敢。”

卓染笑了笑，她摸着手绳，却又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如果他真的能来的话。”

卓染有很多话想与他说，但是想了想，却又发现好像没什么话要说，只是她想厉埏川了。算算日子，过年也就是两日后了，竟然如此之快。

卫浔见卓染半晌没说话就知道她在想厉埏川，便很懂事的没有打扰她。前头的马车是何席的，里头除了何席就是些美人，时不时传出来几声笑，尾音荡漾，音色粘腻，卓染不禁皱起了眉。

“去渝州也算是大事，”卫浔想捂耳朵，“他怎么还这样轻松应对，这些人要怎么处理，都是些女子。”

“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卓染闻言不禁笑出了声，“何席既然敢这样做那便由他去，我们在后头看着便好。”

***

顾钊仔细，以防万一直接给熊正毫要了封书信。系宇走时还在奇怪顾钊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他们原本是要往永州去的，可是刚出定北关，就听闻卓染在渝州被刺杀逃到涂州何席那里去了，顾钊有些许后怕，渝州这里到底有什么人能够刺杀卓染，况且卓染现在很重要，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厉埏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但所幸他们刚靠近渝州，就遇到了孟维道。顾钊起初没敢相信他，孟维道直接拿出了卓染与他们通信之物，顾钊才放下心来。孟维道见到熊正毫的字迹很是欢喜，当即将人全部放进了渝州城。

孟维道很是老道，在夜里将禁军放入城，没透出任何风声。卓染要孟维道尽快组建守备军，孟维道虽然有这样的经验，但是做起来还是有些麻烦，顾钊和系宇来了，他倒是省了很多力气。

魏庄一直往外散消息，说是渝州将南湘公主送到了涂州，想着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孟维道与顾钊说完了关于守备军的事，带着他进了府。

系宇和魏庄还在商量着事情，探子来报何席已经带兵朝着渝州这里来了。孟维道人还没走进来，就说：“公主定然有法子，我们只需要好好守着渝州便是。”

魏庄直起身子，皱眉说：“可我还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该怎么办。”

孟维道将氅衣脱下来，说：“现在禁军也来了，这些人和我们的守备军一起，未必没有胜算。而且公主也是有勇有谋，她愿意在我们身上赌，那我们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公主的努力付诸东流。”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大人，”孟维道皱着眉，“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