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思思颔首:“好……我听你的。对了,方才我与胭脂说了很多,她告诉我,武修亭和六大城的人一直联系着,他们从未停止过谋划,所以我们的计划得尽快了。”
“什么谋划?”
武修亭知道胭脂产期将近,所以对她放松了监视,对武连宜的态度也稍稍缓和了。所以付思思进府上的时候,并没有被过分为难。
付思思扶着胭脂手臂,垂眸看着她身前的浑圆,一瞬间觉得很是可怕。胭脂看了看两侧,这才拉着付思思进了屋。
“现在天州守备军和六大城的人都死死看着皋都,想要离开皋都绝非易事。”胭脂说,“还有,武修亭跟六大城的人还有计划,应当是想要杀了陛下,所以我们必须得尽快!”
“你可要小心行事,情况特殊,莫要冒险去探消息,你现在应当注意身体。”付思思皱着眉。
胭脂无奈笑了笑:“你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晚上睡不着觉,便经常能听到武修亭那里的动静。我着人动了手脚,所以这几日他只能暂时住在这个院子。”
“不管是难是易,你还是应当小心再小心。”付思思叹了口气,“你放心,若是快的话,赶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们就能离开皋都了。”
“其实离不离开……”胭脂话说了一半便没再说下去,反而转移了话题,“南卿之名已出,此事你可知晓?”
付思思颔首:“知道。瑕丘她……我现在就很犹豫到底要不要离开皋都。在皋都我们还能在这里做些事情帮助瑕丘,一旦离开可就是要靠瑕丘一人了。”
“南卿……”胭脂低声笑了笑,“南卿自然可以拿下皋都城的,六大城的人挡不住她,因为有冠军侯在,一切都能解决。”
付思思扶上额头:“这倒是,瑕丘现在能好好的,冠军侯他确实做了不少。”
“可是这皇位就如同肥肉,所有人都想要得到它便少不了争强流血,可是即便得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也长久不了。”胭脂声音落寞,她淡淡地挑上笑意,却看不到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善终。”
付思思皱起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胭脂回道,“付司狱,如果到了最后,如果我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将我和我的孩子,一并葬了吧。随便葬在哪里,只要……只要不在皋都城……”
“胭脂?”付思思说,“你……现在还没有这么紧张,不要这样悲观。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的,一定的。”
“嗯,”胭脂低声应道,“我知道。”
***
然而一切,都没有按照他们所想的计划进行。
六大城的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天无若几人的计划,先一步闯入皇宫内,将严承轩逼到了绝境,这算是时隔不久后的第二次逼宫。严承轩坐在皇位上,他似乎早就知道这天的到来,看起来很是冷静。
武修亭低声笑了笑,看着严承轩的面庞,还是将所有事情尽数告诉他,与他说不管是晴香还是鸾莺,都已经被杀了。严承轩安然自若,直到严应贞和温容希一并出现,他才算是彻底慌了神。
千钧一发之际,严应贞替严承轩挡了致命一剑,虽然没有过分的情感回流,但是严承轩觉得他自己似乎真的到了温容希那次给他说到的那个境界,抱着父亲逐渐冷掉的身体,他觉得有些难过,有些说不出来的憋屈,可是他再也无法表现出来了。
武修亭效仿严承轩当时的做法,如愿将严承轩和温容希关在了一处,让六大城的人彻底将皋都控制住。仅仅用了不到两日。武修亭对自己的做法很是满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武连宜没有当面碰撞,但还是被困在了宫内走不了,只留胭脂一人在府邸。武修亭处理宫内的事情时,付思思趁机带人进了武修亭府邸,几乎是拉着胭脂就跑。
天无若早就联系好了江如蓝和柳玉霖,他们在城门外备好了马车,只消得在城内搞些动静出来就能尽快离开皋都了。
可是武修亭早有准备,不管城内有多大动静,还是毅然决然追出了城门。他知道城内除了贺熙尧和王济同他们搞怪,定是想要玩一玩声东击西的把戏,他赌对了,天州守备军将他们团团围住,而一车上的人,没几个会功夫。
武修亭悠悠叹了一声:“早就说过嘛,千万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你看现在不是被我堵住了吗,这样狼狈?啧啧啧……”
天无若攥紧了手指:“狼狈又如何?”
“事到如今你们还觉得能够逃出去吗?”武修亭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想法。不过胭脂啊,我这样坦然对你,你难道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胭脂在马车上低低叹着气:“你是……故意要我看到的……”
“也不算是故意吧,”武修亭说,“只是一直听武连宜说你晚上会被腰痛折磨地无法安寝,所以我想着搬过来陪你一阵,没想到,你竟然处处留意,还将我的情况告诉别人,和他们一起来设计我。胭脂,你可真的是辜负了我一片真心啊……”
胭脂抬眸:“辜负?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吧,武修亭,若不是看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我定然会亲手杀了你。”
“你现在算是后悔了吗?”
“早就后悔了……”胭脂说,“既然知道是我与他们通风报信,现在你想要做什么就做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武修亭微微皱眉:“怎么听着你这话有点奇怪呢?说得好像我想要杀了你们一样。你看看,江大人,柳祭酒,还有付司狱,天师,这些可都是我的故友啊,我怎么可能对他们动手呢?我舍得吗?”
付思思拉住胭脂手臂:“胭脂……”
“付司狱,”胭脂倾身,“要记得我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忘记了。”
“你要做什么?”付思思皱着眉。
胭脂摇了摇头,她弯下腰出了马车,扶着腹底跨下马车,付思思要追出来,天无若一把拉住了她。
武修亭同样下了马,胭脂扶着马车缓了一阵儿,察觉到腹底炸开隐痛,她面上没有任何异色,反而直接痛出一头冷汗。武修亭走到她身边,胭脂松开了手,轻声说:“武修亭……”
“知道我为什么很喜欢你吗?”武修亭问了一句。
胭脂扯唇笑了笑:“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旧情复燃吗?武修亭,从你装作路人与我擦肩而过开始,我就发誓,此生不会再原谅你。”
“可你后来不还是爱上了武连宜吗?”武修亭伸出手,他抬起胭脂的下巴,“胭脂,我对你之心一如从前,可是你对我尽是背叛,难道我就不寒心吗。”
胭脂垂眸,眼尾直接红了,她张口却不知道该怎样说,只能摇了摇头。武修亭眯起了眼睛,手离开胭脂下巴转向腹顶,淡声说:“可是没有想到,我还做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