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虚忙道:“祖母,等等,这孩子……?”
这时王氏注意到他脚边的小女娃,小女娃神色惊慌此时正用她那小手紧紧抓着秦虚的衣角躲在他的脚根,秦虚见此便将其抱起轻道:“小雅不怕,到哥哥家了,跟哥哥一起进去好不好,小雅乖。”
小女娃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作声,秦虚看向边上一对中年男女道:“爹、娘这就是李官人家的女儿”那二人颔首轻声道:“平安就好,进去吧!”眼里尽是欣慰。
入得府中众人落坐于大殿内,闲叙了好些这次凶险经历与久别之情,其中王氏问起:“義儿这次不是与你大哥一起去接你三弟吗,他人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秦義回道:“在回府途中遇到一点小事,大哥很快就会回来。”
王氏点头也不多问,只摧下人们预备晚饭,便遣散了众人回去休息,待众人走后,秦虚便近得王氏身前道:“祖母,不知祖父现在如何,想去看看。”
王氏原不想孙儿一回家就去见祖父,再者这时他已沉睡,等明日再去,却不想这个小孙儿这时特意留下就为这事,沉了半响才道:“虚儿啊,去见见你的祖父也好,想必这次回家心里不好受吧,也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劳累你们了。”
秦虚顿时心中便生出了难言的悲凉之意,听祖母这话想必祖父甚是不好,临下山前也不知师父所言真假。于是那王氏便带着秦虚转了好一阵子到内院的深处,一间不大的楼阁,秦虚记得这是府中的一处禁地。
小时候还偷偷跑进去过,后来被祖父狠狠责斥了一番,事后他就不敢再有此念头了。却不曾想如今祖父便只有一人在此,也不知他如今是何光景,越想心中越是有悲凉之意,只是不便祖母察觉,也只有一路忍着不吭声。
那王氏是何等人物,孙儿的这般行径她又怎不知,鉴于不生太多悲意,她便不作多言,等到了再说明其效果对于这小孙儿或许会好些。入得阁内,迎面便有股陈旧的气息其中还带着无数种很浓郁的中药气息。
阁厅里有几盏烛火随着门风在闪烁,秦虚一眼望去,在记忆中陈设与之前一般,侧边房门是关着的,这时那王氏便开口道:“虚儿,你祖父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秦虚便随着王氏推开房门,房内的灯光要比厅中明些,中药气息也更浓些,只是当秦虚刚踏入房门时,便有股寂凉之意涌上心头,他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位老人,形态枯痛,就这数十步的距离,都看不到那脸上的一丝血色,发丝皆白稀疏,虽然他拜入师门不常回府,但离前一次回府也只是两载之余,其祖父竟是病到如此光景,其年纪也不过一甲子,那普通百姓这般岁数也不过如此啊,此时他再也无法忍住,一滴泪滑落脸颊,在他的印象里,祖父可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就凭一支笔杆和那巧舌如簧的三寸之舌,在那朝中谁人不服,可眼下竟是这般气若游丝,那有一副的模样,他缓步朝前,似是怕靠近,似是脚下有千斤重,终于带着悲泣的心情走到床前,缓缓蹬下带着更咽声音
道:“祖父,孙儿回来了。”
秦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帘珠,一滴滴打湿了床沿。
站在边上的王氏终究是有年纪的人,看着床上不似人的丈夫,她没有太大的情绪,而这时看着他的孙儿这般,她那沉寂的心似乎被触动了一下,轻轻一声叹息便上前去搀扶着秦虚道:“儿啊,不必如此,各人自有天命,要怪也只怪你祖父为人太过强势,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如今落得如此也是他的命,如今你也看了,也该去休息了,这些日子也是苦了你。”
秦虚缓缓起身抹了泪痕镇了镇心神便对王氏道:“祖母,我这里有颗药丸,且先让祖父服下,可暂保无恙,方才观察祖父形态据我师父所言,他似乎早已知晓,方才为祖父把脉,脉气混乱,精气更是微不可察,肌体还未完全失去生机,但心脉内似乎有一丝蠢蠢欲动的死气,这股死气似乎在慢慢蚕食祖父的生机,也不知这股从何而来。”
王氏听罢顿时心生激动,但仍压制情绪道:“虚儿,果真如此?”
秦虚点头道:“至于祖父体里这道相冲的生机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也曾未听师父提过,师父他老人家既然早知此事,必定他也有解救之法,我明日便回山,请师父下山。”
王氏点头,可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事似乎很巧合,不知是天意还是背后有人在摆弄这一切,近一月以来这临安城也太不平静了,对于皇室与秦府的种种她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之前再不觉什么,想必是大势力在暗中只对付宰相一人,如今看来此事并非这般简单,她不想整个秦家陷入危局,更不想子孙们为他们已入半土的临暮之年而冒险,一瞬间她想了很多,秦虚在一旁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王氏便笑道:“这样甚好,先将药丸给你祖父服下吧,明日先别忙着回山,先在家里多休息几日,祖母都还没好好看你,你都这么大了,好了,你先回屋休息吧,明日别忘了先去你母亲那请安,去吧。”
秦虚怔了片响,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看着祖母那慈祥的笑容,最终还是没开口,向王氏拜安后便独自闷闷的离开了阁楼,此时夜色渐深,星空如海,秦虚独自走在院中的小径,心中有百般疑惑,似乎祖母方才的这般言语对祖父的病情并无太大关心,其中是否有其它隐情,看着四围走动的下人们,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走近自己的住所时,看着那屋内微亮的灯火,终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之感,走近门边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女娃的哭声,他沉郁的心情终于浮上了一丝笑意。
也就在这时那皇城边却掠来了一道身影,一身黑衣在那黑暗处,没有一定眼力的人是根本察觉不其存在的,也只有在那更暗处有几道纹丝不动的黑影才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显然他是没察觉的,月影渐中,那道黑影依旧在伫立着,似乎在等什么,如同一桩枯木,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环顾四周,未察异状便纵身快速跃上屋顶,待得那城墙上巡卫兵穿插时有空隙之际,那道黑影如离弦之箭便在一息之间穿过城墙,却无一人察觉,那隐藏在更暗处的几道身影,这时也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赞叹道:“不错,好快的身法,难怪进出皇宫如无人之境,我与之相比,也只有落败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