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宣正病倒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给了亲戚们,时不时的有人过来探望,在于宣正清醒的时候跟他说几句宽慰的话,告诉他过几天就好起来了,让他安心养病。
发丧用的东西,于德忠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去准备。但眼见着自己的父亲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也没了办法,跟张玉英在房间小声嘀咕着该准备东西了,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准备多少人的孝服,多少饭菜。出门又找到了村子里懂行的总管,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物品清单。
清单准备差不多的时候,于德忠去了镇子里,买了老人的衣服,黑色的地主帽,长袍马褂和布鞋,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殡葬用品。自己的父亲在家里躺着,自己在这准备着这些东西,眼睁睁的等着生命一点点的消逝,等着死亡却又无能为力,此时的于德忠心里五味杂陈,本来话不多的他更是成了闷葫芦。
于宣正早已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亲戚陆陆续续来探望。
“德忠,我害怕,你晚上开着灯吧。”夜里,吃了点饭,于宣正喊住儿子,不让他关灯。
“你害怕什么,没有什么大事,医生说了,你过几天就好了。”
“你不用熊我了,昨天晚上我梦到你爷爷奶奶来接我了。该走了。你开着灯吧,要不我不敢睡觉。”
于德忠开着灯离开了。于宣正躺在那里,睁着眼看着陪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疯老婆,叹了口气:“我走了,你怎么办。唉,别在这里拖累小的了。我要是还有劲儿,就把你掐死带走算了。”他老婆依旧在哼着小曲,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生命的最后几天,于德忠和张玉英轮番昼夜守在于宣正的身边,直到腊月初七的早上,“德忠,我不行了,你把玉英叫过来吧。”于宣正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于德忠赶忙喊张玉英:“你快过来,爸不好了。”
张玉英听到声音跑了进来。
“嫚儿,老于家对不起你,让你受屈了。我这一辈子,不中用,什么钱财都没有,还得你们照顾我。我走了好,给你俩减轻点负担。以后好好过日子。”一句话,分了好几口气才说完,张玉英一听,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德忠,好好过日子,我走后,丧事简简单单办办就行,别花那么多钱。”
“爸,你在这说什么胡话,你死不了,很快就好了。”
“爸,快过年了,你坚持坚持,吃顿过年饺子。”
于德忠和张玉英更咽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说完后,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