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管上沾了血,我脑子里浮现出泰叔身下那一大滩血渍,以及母亲不成人形的脸,我咬紧牙再喊他:“赵细。”
他斜着脑袋瞅了我一眼,我一步步过去,他眼中的表情十分疑惑,我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他斜着脑袋的姿势定住了,眉头的皱纹也伸展开了,我走近他面前七八米远时,已经看清他双手在摆弄一支短管枪,认出我后他双手加速折开枪管填弹上拴,直接站起对准我,一只眼眯起手指就扣动扳机。
这个折装动作太快,抬起来上膛就打,仓促之间我只辨出他拿的是支单管猎。
我后面全部是张华带的人,甚至于张华走在最前头,我闪开打中的是后面的人,如果他用的是霰弹,那个威力是十分惊人的。我几乎毫不犹豫手中钢管脱手甩出去,他手指勾动时钢管也刚好打到他手上,他挡了一下朝后退开,大骂了一声。
那铁管应该是打的重,他甩着手臂狞笑着往集装箱后面窜过去,我拔足追在后面,张华大喊大叫着:“漫仔快回来,别追。”
怎么不追,泰叔和母亲两桩血仇,我今日追不到赵细,我就不姓楚。
无数小子拼了命冲过来,前头他避过去,我后头一路打过来。
东平今日故意找茬,唯一的一条路上横七竖八堆了一地货箱,跑过那三个叠起的集装箱,后面的视线全部遮挡住,赵细扶在一箱子上喘气不止,气急败坏大叫着:“姓楚的,老子跟你拼了。”
我冲到他身前,他根本来不及举枪,干脆把枪当成挡箭牌接了我这脚,结果就是他借我这一脚之力退后数步,返身再跑走。
张华追赶的声音又传过来,急匆匆大喊着:“完了完了,闯大祸了,弟兄们赶快把漫仔给抢出来去。”
我顾了一眼身后,前边“呯”的一声枪响,我及时往侧旁一闪,刚冒头的人给轰得又缩了回去,赵细哈哈大笑着,疯狂大叫:“来呀?过来一个老子打一个,我怕了你霍老二怎的?”
一阵咔咔填弹声,我移了一下身,“呯”的枪声响起,我身边的货箱窜起一股子黑烟。
填弹声又起,声音慢慢靠近,我扳住箱子上的木板拗下一块来,耳朵分辨着脚步声,赵细越靠越近,呼吸声急促可闻。
我心头忽然一动,猎枪虽然是单发,这么近的距离,我要是出去那是当靶子去,这一枪还要让他放了,枪膛空了才行。
四面一顾,我伸手往货箱中一掏,摸出个鎏金的大花盘子。
我猛地站起“喂”了一声,抖手将盘子迎面甩过去,赵细站在货箱上双手抱枪居高临下,我一现身,他枪管一抬冲着我就扣扳机。
那声音“轰”的出来,后坐力推得他从箱子上面跳下来,这孙子果然用了霰弹,我身前几个箱子都炸成一团金花,我翻滚出去时左臂像被马蜂同时蜇了无数下。
赵细嘶声大笑,啪啪的退着弹壳。我身子一站稳,根本不等他装填直接冲出去,那木板一挥扫在他脸上,足尖跟着飞踢中他下巴,扯住了枪管,他趔趄一下,手上迅速抬起,我再按下去,左肘撞进他怀中,提起右拳狠狠朝他鼻梁上击打。
再打第二拳,他就放开握枪的手闪开了头,其实这前后三枪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张华他们听得这边枪声哑了才陆续冲过来。
我把单管猎朝后面一扔,张华又惊又喜,喊着:“小崽子消停了啊?看你还怎么蹦跶,老子削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