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罂粟花燃烧过后的味道,那特殊的烟熏味仿佛可以透过人的毛孔渗透进去,穿梭在每一寸神经里。就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恍然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柳月吟这才明白,原来长公主府一直用着香气久而不衰的百濯香,居然是为了掩盖罂粟燃烧过后的味道。
剧毒的罂粟花,在血泊里绽放。她甚至分不出来,哪些是歌姬的血,哪些是罂粟凋零的花瓣。柳月吟被那女人藏于紫色的罗缎帷幔之后,大气都不敢出。
而女人躺于床榻之上,手脚都用极沉的铁锁拴住,所以只是动了两下便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大口的地喘着气,最后还咳嗽了起来,因而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杯中清澈的液体撒在了桌上的一小盆垂死的富贵竹上,晶莹的水珠泛着剔透的微光,缓慢地淌落下来。
柳月吟双手捂着口鼻,强忍着不要打喷嚏。
而曹瑟听到了司马落英的呼唤,丢下鞭子冷哼一声,然后从另外一到隐门走了出去,绕到了大殿之中。
他一边走,一边用衣襟的内侧擦手。等他走到司马落英面前时,手上的血迹早已荡然无存。
“长公主府里的百濯香,可真是绵远悠长啊。”司马落英一身绛红色长袍垂然拽地,腰系鹅黄色缎边儿犀角带,蓝色的金丝滚边亮皮靴上面绣着流云起伏。他整个人只需要站在那里,就是春天里最耀眼的一道风景线。
司马落英用拇指擦了擦鼻头,一双杏眼里有着耐人寻味的神色:“只是曹大人,人要脸,树要皮。你自己这儿香也就罢了,不要把这香味送入本王府中,本王可能会过敏呢。”
曹瑟撇了撇嘴,浑浊的眸子里带有淡淡的不屑。他猜到司马落英口中之“香”,所指便是之前他安插歌姬去他府中下迷药一事。若非歌姬失手,恐怕此刻司马落英的一举一动,早已掌控在他的手中。
“二皇子,你一出生便害得母妃难产而死,说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皇上才会把你送去燕国做质子。下官见你回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却在府中闲来无事,便好心差遣了一名可人儿的歌姬去府上陪陪你,没想到二皇子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曹瑟挑眉,苍老的双眼周围布满了皱纹,“只是下官近日都在忙着为长公主编曲,怕是无空陪殿下说笑了。”
他曾经是质子?
柳月吟在他们交谈之际,悄悄掀开那张山水画的一角,想要趁机溜走。可听到曹瑟这么说,她忍不住地望了一眼司马落英。
看来燕国对质子不薄啊,司马落英至今还是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像是个挥霍无度的皇子,哪里有半分受过苦的样子?
而司马落英也看了她一眼,见她的动作似乎慢了半分,连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快点离开此地。与此同时,他还要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以防曹瑟起疑心。
“驸马都死了,还有什么曲子好编?”司马落英耸耸肩,错了两步站在曹瑟的身侧,刚好挡住了柳月吟墨迹的身影。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曹瑟,迫使他跟他对视,“本王此行来,便是来提醒你。父皇一炷香前已经出发前往长公主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他应该已经到了正殿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