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没吃完,钱宁就兴冲冲地来报:“皇上,铃铛响了。”
朱厚照是提前偷看了答案,当然知道底细,他紧赶慢赶地吃了个八分饱,那饿死鬼投胎的样,让吴杰都有些惊悚。
装病嘛,只能吃流食,没有滋味,不过嘴瘾。
唯一能陪席的淳安姑奶奶则露出了慈容:“小时候也是这样,在宫里不好好吃饭,过门就香了。”
朱厚照放下碗筷,朝钱安使了个眼色,钱安就出去了。
盘问和记录韩文和张懋的口供需要王守仁和湛若水来,朱厚照是让钱安去通知。
朱厚照则乖乖地向淳安行了个礼:“姑奶奶慢用,我先去忙了。”
淳安只来得及哎了一声,眼一花就没了朱厚照的身影,她老人家也只能一笑摇头:“这猴儿。”
朱厚照急匆匆地赶到牢房,却被钱宁拦住了:“皇上,得散散气,黄白之物都出来了,刚清理。”
朱厚照也只能扇扇鼻头,道一声晦气。
过了一会,王守仁和湛若水也来了,老驸马蔡震也一脸凛然于旁,朱厚照手一挥,一群人冲入地窖。
钱安紧跟着,却被钱宁拉住了,钱安急眼了,小声吼道:“那老匹夫是武将!”
钱宁摇头,压着嗓子:“现在连病猫都不如,这事咱们别听。”
钱安恍然大悟,也立于旁,支起了耳朵。
两大金刚把门,谁也别想进去,后头的吴杰也只能陪着哥俩喝西北风。
王守仁和湛若水须留下笔录,防止缺漏,后续的事也是他们经手,如果二人都信不过了,那啥也别干了。
蔡震进去则是作为见证,确保没有冤枉张韩二人。
哪里会有什么冤枉,不用唬也不用吓,问什么张韩二人就说什么,还泪水鼻泣流了一脸,悔恨无穷,可这时候已经迟了。
张懋不停喃喃,从去解池监修禁墙到如何贩卖私盐又到如何勾结上韩文都撂了。
这其中还多了些意外的消息,私盐里面的很大一部分出了关,落到了鞑靼部落手里。
只有张懋这个老行伍才能走通这条线,必须有军队武装押运,也必须有边军的配合。
张懋的同僚手下遍布军中,都参与过喝兵血瓜分军资,凭着情面能拖着一票人下水,一起分过脏么。
这部分生意利润很大,张懋连韩文也瞒过了。
朱厚照闻言也诧异地插了一句嘴:“关外不是也有盐池吗?他们不是年年都来洗劫花马盐池吗?”
张懋像是个没感情的复读机一样:“关外盐池干涸了,没水分不开苦卤,那盐又涩又苦,吃了还会得病。至于花马盐池,西军一直不愿放手,每次小王子入寇他们都紧咬着不放,宣、大之军最多能来了支援缓慢,所以也劫不到多少盐。”
朱厚照心中一震,气候变化的影响来了。
想不到还能了解到这样的情报,看来朝廷的应对都错了,若是早知道,不说反攻,就是禁盐也能瓦解小王子的很大一部分战力。
这些蛀虫,不但贪婪,还误国啊!
为了自己的私利,封锁消息,不知道害死了九边能少人,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蔡震听不下去了:“皇上,此僚死不足惜,老朽年纪大了,也受不住如此污秽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