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啸霆吩咐几名衙役善后,自己则带了何兵、余飞与方凌一路狂奔。
但十多里的山路,饶是此时熟悉了路况,一路缓坡下行,几人飞奔之下,也足足跑了多半个时辰。
终于到得南坪镇。众人虽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往宋怀仁家奔去。
几人破门而入时,只见苏儿奶奶独自倒在院中。红眼儿已然显了原身虚浮在半空与院内双目幽绿的苏儿对峙着。
那苏儿身后正是挟持了浮生的宋怀仁。
浮生一眼瞧见方凌,大叫道:“姐姐救我!”
方凌紧张地喝道:“放开他!”
只见宋怀仁手持尖刀紧紧抵在浮生喉咙上,恶狠狠地说道:“恕难从命!”
方凌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害浮生。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怀仁眼里闪过一丝悲凉,继而愤恨地说道:
“你看看苏儿如今的模样吧!还要问为什么吗?
李瑞玺十恶不赦,为求钱财,不惜谋害他人腹中骨肉以谋取紫河车。
吴婆与他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若不是他们,我的苏儿就不会因未足月早产而落下一身病痛。若不是他们,苏儿她娘,我妻秀儿也不会血崩而亡。
你知道一个人身体里一共能有多少血么?你又知道秀儿当晚流了多少血?
我的眼前直到现在都还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八年来从未褪去过。”
余啸霆上前一步。
“他们谋财害命,官府大堂自有公论,有冤有仇,衙门口自有一面鸣冤鼓。岂容你在这里枉顾国法,滥用私刑?”
宋怀仁悲痛难抑。
“我若报了官,只怕苏儿三岁时便已经死了。
苏儿因不足月早产,从小体弱多病,我求医问药,一贫如洗。直到苏儿三岁那年,性命眼看就要不保。
那一夜李瑞玺突然找到我,跪求我原谅,并声称他有祖传秘法能救苏儿一命,保她此生平安。我便信了。
可是他那哪是什么祖传秘法?分明是邪术。
苏儿虽经他诊治之后,身体大好,再无病痛。
但却慢慢变得举止怪异,不喜素食,只食肉类,且食量惊人。同时她还惧怕阳光,性喜阴凉寒冷。
最重要的是,苏儿自那一年起,身形面貌就再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无论吃多少,都不再长个子。
我一直安慰自己,说是因为苏儿自小体弱,生长迟缓。
可是直到这次苏儿再次一病不起,方姑娘才告诉我说苏儿乃是被人炮制成了行尸。
起初,我并不相信。
直到苏儿好转之后,竟然性情大变,食生肉,饮鲜血,一旦见血便控制不住,犹如疯魔一般,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李瑞玺他们一手造成的。
不杀他们我对不起死去的秀儿和变成怪物的苏儿。”
“那贺知年呢?杨如全、王宗利他们呢?他们都是病患,不过是为求一剂良方解除自身病痛而已。你又何以要杀了他们?”
余啸霆质问道。
宋怀仁闻言,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良药?你说得好轻巧啊!如果那良药是你妻儿骨血,你还会如此轻巧吗?
贺知年他明知自己所服之药为不足月之婴儿衣胞,却还要千方百计谋求。
八年前,若不是贺知年,我妻秀儿何以会惨死?苏儿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你们说,他与李瑞玺之流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