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敬府邸。
当南怀嫣向丈夫讲述了一遍公府发生的事情之后,一颗心仍在砰砰乱跳。
“小雪这孩子,如今看上去怎地这般可怕。”她道,“三哥手下的武官就一句话,虽说那武官也实在不成体统,她就当即下了杀手。二哥的祭礼才刚过啊!公府里满地的尸体,她……她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拓跋敬听了,手上也是一抖。
“北线的人,都是血里火里走出来的,何况江雪打小就厉害的很,9岁时便遭逢战场杀过人。”他道,“公爷去了,三哥联络门阀,调动军队,志在夺权,江雪又如此强横,你大哥和江风拥兵在外,这燕京城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唉……”
“小雪年轻,又是个女孩子,三哥心中定是不服的。”南怀嫣叹道,“三哥一直在跟宗亲们走动,有些人也站到了他的一边,咱们却始终没有表明立场,我看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咱们不能表态。你三哥握着国公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子,手中也有军队,而且,他跟朝廷走的很近。”
“然公爷在北地人心所向,公府尊贵,大义名分,何况那北线军虎狼之师,不是谁都拿的住的。他们之间,倘是争的你死我活,我们站错了地方,那可是要命的事儿。不如找个借口,早早离开燕京。”拓跋敬道。
“可三哥说,过几天宗亲们都要去公府商议要事,我们怎能不去?三哥又怎肯放我们走?”南怀嫣摇头道,“而且……我听有人私下怀疑,二哥的死……怕是……怕是和三哥……”
“嘘——”拓跋敬立即制止了妻子,“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万万不能说!另外你别忘了,瑜儿现已嫁入了苏家,以你三哥在南部的势力,稍微动动手指头,苏家可就完了!”
“父亲!”坐在一旁的拓跋敬独子拓跋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二舅父是北地之主,如今不幸过世,已将鹰符传给了江雪,我等自当遵从!况且公府尚有两位嫡子在,怎能容他人随意染指?三舅父无令调军,肆意结党……”
“闭嘴!”拓跋敬怒道,“你懂什么?!北地将乱,你这样不管不顾,胡说八道,是要把全府上下都拖进去吗?”
“乱世出英雄!您甘心做一辈子的闲散贵族,儿子却不想变成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
拓跋珉一咬牙,将许久以来的愤懑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再者,若那些怀疑是真的,三舅父那便是谋逆叛乱,人人得而诛之!如父亲这般不顾大义,优柔寡断,咱们拓跋家又岂能建功立业,满门荣光?
“啪”地一声,拓跋敬把手中的杯盏狠狠地摔到了拓跋珉身上,溅了他一身茶水。
“满门荣光还是满门抄斩?!你给我记住了,好好做你的拓跋公子,少要想入非非!你没那本事!这段时间都给我乖乖呆在府里,没有我的允准,不准踏出自己的房门半步!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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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仁府邸。
“杀了那么多护卫?”南山原大吃一惊,“她莫不是要跟咱们撕破脸皮?”
“她是要敲山震虎。”南怀仁冷笑道,“这丫头,我还真是小看了她!”
“不过我倒要瞧瞧,在那么多南氏宗亲面前,面对被我牢牢控制的局面,她还会不会如此嚣张!难道她还敢凭着手中的三万赤雷,血洗整个燕京城不成?”
“宗亲那边,观望者居多,包括姑母,始终都没有吐口。”南山原道。
“你那姑父从来都是个胆小怕事的,所以这么多年,拓跋府都没什么出息,仅靠着怀嫣享有一些尊贵而已,吐不吐口倒也不甚紧要。”南怀仁道。
“而且,想来他们也不会公开倒向公府那边,谁掌权,拓跋敬便会依附于谁。很多宗亲也是如此,威权和利益,始终是最有力的武器。”
“公府四子,南江雨是幼子,年龄尚小,不参政事,身无军功,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南江风虽然势大,但他不是南氏血脉,你二伯心里也明白,把北地交给他,宗亲必不答应,所以他选择了南江雪。”
“这个丫头有北线军的支持,确实不好对付,但她毕竟是个女子,之前有你二伯撑腰才能呼风唤雨,退一步说,即便北地认她,朝堂之上恐也会吵翻了天。”
“关键是南江云,名正,言顺,这两年已经跟着你伯父参习政事,不过北地尚武,我南氏一族,更是马背上拼出的基业,这,便是他的弱点。”
“所以原儿,只要握住兵权,只要许以好处,宗亲的支持便不难得到。”
“父亲说的是。”南山原道,“军队方面,堇翼都在咱们手里,南部的地方守备军也可调动,褐爪的冯奎所部父亲放心,冯奎一心想出人头地,况且他们参与了孛日山之事,已无退路。
“渠宛仍在跟穆晚城对峙,穆晚城无法随意抽身,至于蓝翎军和地方守备,南江雪既已下令让他们各司其职,不得妄动,想来也正中了他们下怀,暂时免了站队的苦恼。那南江雪也是信不过他们,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北线军,他们若不顾边关职守,南下发动内战,只要我们稍加引导,门阀和老百姓必会声讨,朝廷也就更加有了出兵的理由。海儿去迎三殿下了,不日便会抵达燕京,那时……”
南怀仁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上官上师那边,你要盯好了。上官长鹤是文官之首,虽然一直辅助你二伯办事,但文官嘛,更加会审时度势,我在祇都见的多了。”
“眼下我们要集中精力对付南江雪,民生不能乱,否则会落人口实,是以上官长鹤必须稳住。”
“那上官辰……”南山原看向父亲。
“上官辰在北线多年,跟南怀安和南江风有同袍之谊,但他与上官长鹤终是父子,咱们握住了他父亲,牵制他倒也不会太难。”南怀仁沉吟道,“再有就是燕京近卫旅的程嵩。”
“这人对你二伯忠心,不过比起其他武将却又更为圆通。如能为我所用,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那便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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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长鹤府邸。
“父亲,您即便不相信是三爷谋害了国公爷,但他不臣之心如此昭彰,您怎还能这样心安理得地为他办事?”上官辰铁青着脸,瞪视着坐在一堆卷书之中的上官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