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为北地办事!”上官长鹤抬眼看了一眼儿子,多年的军旅锤炼使青年将军发起怒来显得越发杀气腾腾。
“如今的北地,已经是三爷的了吗?”上官辰道,“这些卷书,可都是从三爷府送过来的?我上官家,忠肝义胆,又蒙公爷赏识倚重,如今夫人和两个公子被困公府,您不应当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那你想怎样?带着你的三万赤雷杀入京城?公爷要的是政事通顺,百姓安居,你可明白?”说着指了指手头的卷书,“这些事情,不论来自哪里,我都会处理。”
“您……这是背叛!”上官辰握紧双拳,从齿缝里缓缓挤出了这几个字。
“哥哥!”眼见父子两个如此剑拔弩张,在房间里帮助父亲整理卷书的上官瑶不由出言劝道。
“瑶儿先出去!”上官长鹤和上官辰异口同声地对她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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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勒莫大营,统领将军驻地。
黑旗燕京近卫旅统领程嵩将堇翼统领宁显让进书房,有军士倒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宁将军找我有事?可是堇翼那边有什么需要?”程嵩问。
“堇翼蒙程将军照拂,一切都好。”宁显道,“宁显此来,是想问问赤雷的安排。三爷命我辅助程将军拱卫燕京,我自是不敢懈怠,大小姐排场大,携三万赤雷大军到此,可也总该有个章程才是。”
“那依宁将军之见,该当如何才算妥当?”程嵩道,面色温和,不卑不亢。
自堇翼到此之后,这位燕京近卫旅的统领将军就一直是这样一个态度,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三爷的意思,赤雷的驻扎地,当放在华洛山以西才好,程将军事忙,一应供给,便由我们堇翼代为操持吧。”
宁显说的随意,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程嵩,“另外,赤雷是边军,对京畿的规矩不够了解,平日里就不要四处走动了,免得引起百姓不安,官员难办。”
“三爷考虑的甚是周全。”程嵩点点头,“不过你也知道,赤雷是北线军,向来听的是南怀安大将军和大公子的号令,此番又是大小姐带过来的,旁人怕是支使不动。不如让三爷跟大小姐商量一下,你我也好行事,否则闹出乱子来,咱们都担待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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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府。
南江雪看着眼前的袁玲。
六年过去了,她多出了许多成熟女人的风韵,只是一身素服,不施粉黛,看上去过于苍白。
与此同时,袁玲也在打量着南江雪。
当年的少女出落的越发美丽,而明明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却散发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凌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故去的男子。
曾经在猎场之上,在南江云中毒后迫到她身前之时,他也是这般气势逼人,看的人心慌意乱,却又自惭形秽。
“袁姑娘,当年韦贵妃将你送来,如今我父亲已然不在了,你可有什么新的打算?”片刻之后,南江雪开口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韦贵妃将你送来”、“我父亲已然不在”、“新的打算”,她在心里冷笑一声。
“大小姐莫不是觉得,国公爷的死也跟我有关吧?”她看着南江雪,清寂的眼中竟含上了几分凄楚和自嘲,“我一直被你们幽闭在那一方院子里,哪来的通天本事去谋害公爷?”
南江雪笑了。
“你不用反应这么大。你自然没有这样的本事。”她说道,“我是问你,韦贵妃让你过来侍奉我父亲,但父亲现已故去,你可要离开?”
“离开?”袁玲有些茫然地轻轻重复了一句。
“你可以回祇都,或者我三叔如今坐镇燕京,你妹妹袁珞在府中过的不错,你也可以去投奔。”南江雪道。
“你们不是怀疑二公子的毒是我下的吗?如今为何这般好心,竟为我打算?”袁玲看着南江雪。
“我一向不是个好心泛滥的人,只是不想你留在公府而已。这里乱七八糟的人已经够多了。”南江雪的回答干脆直接。
“你……”袁玲生起了一丝愠怒,“那么你何不杀了我?是了,你不敢,你怕贵妃因而找你麻烦。你们之前不敢杀我,如今更加不敢了!”
她笑了起来,笑的大颗的眼泪直直落了下去。
“你错了。你的贵妃曾经对我说,你虽然是宫中女官,与她也有点渊源,但靖国公府却也不必特意放在心上。若是我心中不快,杀了便是了。”南江雪淡笑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动手?”袁玲的脸色由红转白。
“当年的毒可是你下的?”南江雪问。
袁玲抿起双唇,片刻后答道,“不是。”
“走吧。”南江雪只简单说了一句,似是已失去了谈话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