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仅三人,另有一名督校和一名小校。
自三通鼓敲毕,已将近一炷香的功夫,38名武官这才悉数到场。
“阔尔罕治军不力,杖二十。”没有任何开场,南江雪简单一句话,冰冰凉地送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一声应喝,有雪狼行出队伍,取过军杖,径直走到了阔尔罕身侧。
一言不发地将堇翼代统领按在长凳上,虎虎的风声随即便响了起来,直打的血珠飞溅,阔尔罕都一声没吭。
“禀大小姐,二十军杖已施毕!”竖起军杖,雪狼朗声回报道。
南江雪点点头。“起来吧!”
“谢大帅!”阔尔罕撑起身体,重新肃立。
“刚才那四个人,两个跪在那,另外两个,拖出来!”南江雪不再多说,凛冽的目光射向了堇翼武官的队伍。
又有雪狼应声而出,不由分说便将那两个入列的武官拉了出来,其中一人待欲挣脱,却被雪狼一脚踹在了膝弯上,扑跪在地。
队伍之中,有人白了脸色,校场周边聚拢的军士也是鸦雀无声。
抬起头,那最后一个到场的佐校不服气地看向南江雪,“大小姐待要怎地?”
“这四个人,斩了!”南江雪理都不理,扬声喝道。
持刀的雪狼齐应一声,踏上前去,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放射出嗜血的光华。
嗡嗡的议论声陡然响起,武官的队列和围观的军士全都产生了骚动。
“大小姐要清理堇翼,何必这般费事,当初让大公子直接杀了咱们便是!”那佐校也变了脸色,忽地一下便要站起,却又被雪狼狠狠地踹跪在地上。
“大小姐!”队列中唯一的一名督校跨前一步,看上去30岁左右,身体笔直,军服也穿的一丝不苟。他先一躬身,随即抬眼直直看向南江雪,“大小姐究竟何故斩杀堇翼武官?”
“你说呢?”南江雪眯起眼睛。
“三万堇翼,如今仅剩八千,将官皆已枭首,之下武官或被处死,或已阵亡,大小姐可是依然不肯放过?”督校迎视着南江雪凛冽的眸光,双拳紧握,似是有些激动。
“打!”南江雪也不回答,没有表情的一张脸看上去甚是冷漠,“先打十杖,让他想想我为什么要斩了这四个人!”
“是!”将那督校按倒在地,军杖再次抡起,每一声都似乎抽在了各人脸上。
“可想清楚了?”十杖之后,南江雪问道。
“末将不知!”督校跪在地上,双唇紧抿,沉声说道。
“再打!”又是简单的两个字。
督校的身上已现出血迹,武官队列中有人想要开口,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
又是十杖,督校倔强地撑起身体,看着南江雪却一言不发。
女子二话不说,只是轻轻一挥手,雪狼的军杖便再一次高高扬起。
堇翼的骚动更加明显,不满的议论声开始扩大。
南江雨不由看了看南江雪,却见姐姐淡淡坐着,丝毫不为所动,而校场四周的鹰卫则纷纷抽出了佩剑。
摄于鹰卫的威势,堇翼的军士有所收敛,但周遭的空气却变得极为干燥,仿佛一簇火星就会点燃了一般。
三十杖。
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湿透了那督校的衣衫。
“还是不知?”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南江雪身体微微前倾,“你这兵,可是刚刚才当的?”
说罢,蓦地手臂一挥,鞘中无极剑铮然而出,携了一股强大的劲风,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径直飞向校场中竖立的战鼓。
但听“嘭”地一声,雪亮的长剑竟将那巨大的战鼓生生破开,惊惧的吸气声甚至呼叫声随即从四围响起。
对堇翼来说,南江雪的身手只是传说,还从未亲眼见过,如今就像当头棒喝,打的他们头昏脑涨,却又突然有莫名的热血在心中沸腾起来。
那督校也白了脸色,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噼噼啪啪地落在地上。
“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当斩。”他哑声说道。
“我还道这堇翼连军法都忘了!”冷哼一声,南江雪的目光落回那四人身上,秀眉一扬,冷声喝道,“斩了!”
“大小姐饶命!”四人中已有人叩首哀求。
“我们再不敢了!大小姐饶命啊!”
“我是卫谡卫大人的侄儿,大小姐……”方才还一脸桀骜的佐校急忙大声喊道,但最终却只说出了半句。
刀光齐齐一闪,所有的声音全都戛然而止,鲜血喷洒,四颗头颅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打着滚,脸上依然带着或遑急、或恐惧的神情。
大校场一片死寂,连续的冲击,令许多人仍然张大着嘴巴,半天都没能合上。
瞥了一眼血泊中的四具尸体,南江雪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森然的目光落回到心慌意乱的武官队列。
“军服不整的,出列!”还是那冰凉凉的声音,武官们纷纷低头检查自己的穿着,有几个人哆哆嗦嗦地行出了队列,噗通噗通尽皆跪倒,压低的脑袋几乎碰触着地面。
“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领军法,要么,滚出堇翼军。”南江雪的声音传来。
“愿……愿领军法!”几人纷纷答道。
南江雪点点头。
又是十杖。
宽大的刑杖与人的皮肉之间发出的噼啪声响,今天听起来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南江雪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点将台,不论站着的还是跪着的,所有人都凝住了身体,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