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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凌市禁燃禁放了,即便是除夕夜里,外头也是静悄悄的。
大年初三那天下了一场大雪,雪停之后,秦鹮出门,一路上都盯着街道两侧清扫出来的雪堆看。
还是脏兮兮,灰扑扑的,蒙着一层属于城市钢筋铁骨的雾霾和汽车尾气,唯独少了红彤彤的鞭炮红纸。
她缓缓收回目光,按照定位找到了约好的茶馆。
段若轩家地理位置绝佳,在秦鹮看来,这是这栋房子除了落地窗的景观之外,唯二可取之处,到达附近热闹的商圈只需要步行。
茶馆就藏匿于一栋地标性的商业综合体后面,不起眼的一条街,和商场另一侧的客流量相对,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秦鹮瞄了瞄同样不起眼的木质牌子,确定了地址,推开门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装潢风格是江南烟雨,亭台楼阁,不是照猫画虎的四不像,从随处可见的红木摆设就能看的出。秦鹮随手扣了两声,是真的红木,不是贴片。
扑面而来淡淡氤氲的雾气,源头是门口的倒流香,和假石水景。
她多看了几眼,就有服务人员上来打招呼了。
出乎意料的,来人像是一早知道她是谁:“是秦小姐吧?”
“是。”
服务人员穿着考究,笑容得体:“您跟我来。”
秦鹮跟着走进去,最靠里侧的一间包间,屏风隔断上描的是百鸟朝凤,过于靡艳的色调,被包间里素色的壁纸和榻榻米映衬着,有种强烈的反差和心惊肉跳的美感。
中式审美,往往在不经意动人心。
秦鹮等待的时候,还看到包间墙壁上挂着一把七弦琴,不用多言,连悬挂的角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她对这种审美和装修风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不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上来的茶是金骏眉,茶汤润泽,入口回甘,秦鹮看着面前精美的茶具,白釉倒映着顶灯暖黄的一个点,突然之间,熟悉感就更加强烈了。
这间茶馆,由大到小,由粗到细,种种,都让她想起一个人。
太像了。
木头推拉门外传来人声。
“明天有茶艺师面试吗?我记得我约了,是吧?”
答话的是刚刚领秦鹮进来的服务人员,类似于经理的角色,声音太低,秦鹮没听清具体答了什么。
门被拉开。
季羽蒙穿了一身米白色的羊绒大衣,里面的高领毛衣同样是白色,细柔的绒毛,温驯的配色,把她整个人衬得干净无尘,比桌上的白釉茶具还要纯粹。
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秦鹮看见她的马尾利落顺滑,像是从未染烫过的发质。
“行,搬家公司一会儿回来,我留的前台座机,你帮我对接一下,几个我标了号的纸箱子先抬到楼上。”
季羽蒙交代完最后一句,转身,目光与秦鹮对上。
“秦鹮姐,过年好啊。”
秦鹮这才看见,她是没化妆的,纯素颜,北方干燥的寒风在她鼻翼两侧留下了细微的起皮。
“过年好,羽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