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说。
秦鹮踏实了,脑子里的一根弦终于不堪重负,铮然崩断,整个人掉进了醉酒的一场混沌里。
飘来荡去,浮浮沉沉。
隐约感觉肩上一沉,是段煜卓把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吧。”
睡吧。
睡吧。
如果漫长光阴拥有一颗仁慈之心,请给世人机会,给予他们回溯的机会,和弥补的权利。
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仁慈。
那就干脆连同回忆一起投进火里,免得日后无数深夜,都因忏悔而难眠。
。
因为酒精的作用,秦鹮睡得不安稳,中途还起来要了一次水喝。
她甚至全程没有睁开眼睛,梦境里,段骁回来了,给她递来温水,又拍拍她的头。
温柔到极致。
只是手腕上沾染来的香,不是他常用的香水,是种沉沉的木头味道。
秦鹮喝过水,胃里舒服了些,倒头又睡了过去。
被子轻飘飘的,是她前段时间刚买的凉丝空调被的滑腻触感,接触到光裸的肩膀,秦鹮又裹紧了几分。
第二天,日上三竿,秦鹮刺眼的秋日阳光照醒,迷迷糊糊从被子里探出手:
“段骁,好亮,你又忘记拉窗帘了......”
手伸得足够远,却什么都没碰到。
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
秦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床靠窗的一边位置是空的,没有人,她用了半分钟时间让神智归位,终于想起来一些片段。
......段骁还没回来。
她在家。
昨晚应该是段煜卓送她回来的。
秦鹮撑起半边身子找手机。
碎金一样的阳光洒在身上,划过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神经,秦鹮低头。
后知后觉了半晌。
这才发觉,自己没穿衣服。
完全,没穿。
一居室的狭窄空间里,些许声响都好似被放大数倍,秦鹮听见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玻璃轻轻相碰的脆响。
是马克杯,和玻璃茶几的交错。
段煜卓撑着膝盖,坐在几步远之外软塌塌的懒人沙发上,勉强正起身形。
衬衫没穿,露出光洁坚劲的脊背,刺了秦鹮的眼睛。
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前,眼下淡淡的乌青,是鲜少示人的疲态。
秦鹮一直都知道,段煜卓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上流社会的浸润,为他捏塑低调但不俗的审美。和段骁的张扬性子不同,段煜卓的衣服配饰,从来不会露出任何一个品牌的logo。
但今天,她终于看见了。
纯黑色的皮带扣边缘,拓印小小一行字,berluti,是皮带的品牌。
凌乱丢在她的床尾。
烟粉色的床单之上。
段煜卓向后倚去,西裤松垮而布褶皱。
他撑开手掌捏了捏太阳穴,喉结轻轻滚动,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望向秦鹮迷惘惊栗的一双眼。
“醒了。”
“还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