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秦鹮。”
秦鹮没反应。
杨予言那边还在呱噪。
烦透了,真是烦透了。喝醉的人比平时沉得多,胡度费了大力气,把秦鹮从地上搬到床上。
“段若轩,你说什么?舌头捋直了,说清楚点好不好啊?”
秦鹮眼睛微阖,卸过妆之后的脸有一种仓皇的惨白。
“......秦鹮不在这,在电话里头呢,你有什么话对着手机说,别对着我说啊。”
满屋子的酒味,有种错觉,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秦鹮和段骁分手那时候的状态。
不,不是错觉,是真的。
一模一样。
“嗯......好好好,我帮你跟她说啊。胡度,你听见了没?”
胡度捏着太阳穴:“没听见,他说什么?”
“他说,自己是个烂人,根本不配被爱。”
秦鹮好像听见了,攥着被角的手微微用了力,卧室没开灯,但胡度还是看见了,秦鹮眼角滚落而下的眼泪,迅速洇湿在被子里,消失不见了。
“......画?什么画?”杨予言说:“胡度,你问问秦鹮,是不是有一幅什么很重要的画?段若轩说他想要那幅画。”
什么画?
胡度四周环顾了一圈,找到了墙上的开关,伸手揿亮了卧室灯。
灯光大亮,也就在一瞬,他当即看到了段若轩口中的那幅很珍贵的画。
就立在秦鹮卧室靠窗那一侧的角落。
明黄色的鸟在蓝色天幕里挥翅,身后,是一匹马在飞驰。好像是追逐,但又像是永远都追不上脚步的跟随。
明快的颜色,浪漫繁复的笔调,胡度猜得到,这幅画大概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只是现在,全都毁了。
画布正中位置,打了一个大大的骇人的叉。
不是颜料,不是笔迹,而是实打实,用利器刺破了画布,被刺破的画布边缘起翘扭曲着,触目惊心。
好像光滑的布匹,或是洁净的皮肤,留下了永久的破坏。从伤疤就能窥见凶手动手的果决。
再重要的事物,终究逃不过破碎,逃不过不可逆的损毁。
造就太难,摧毁却太容易。
世事大抵如此,遑论一幅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