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过后,李长渊先开口。
他道:“木姑娘,你在房里睡吧,我去外头堂屋打坐。”他身上的内伤还未痊愈,打坐调息几日才能好全。
自己是要离开的,总不能污了小姑娘的清白。
这样想着,也不待木棉回答,他急步往门口去。
外头夜深露重,呆一晚上可不好受,木棉心里也不想和陌生人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总不能夜夜都叫人家露宿屋外吧?
毕竟已经成了亲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李白。”木棉唤了声。
被叫李白的李长渊愣了一下,人都走到门外了,才堪堪站住脚。
看着李白挺拨修长的背影,木棉从炕上下来走到门边,抿唇想了想才道:“要不,你留下歇息吧。”
留下来?
李长渊惊着了,他背脊紧绷,缓缓转身,他如玉的脸庞带上了些晦涩不明的情绪。
那眼太过深邃,木棉看不懂,估摸着是以为自己投怀送抱、迫不及待了?
木棉赶紧解释:“我不是要你留下来。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打地铺呀。”她下意识指指屋里的地。
李长渊顺着木棉的手望过去,屋里的泥土地坑坑洼洼的,甚至还有不少积水。
木棉咬唇,抬眸望着李长渊,声音变得轻轻地:“我们是夫妻,睡一张床也不是不可以的。”说到最后尾音已经轻得听不清。
为了不让李长渊误解,木棉说完后一双眼还窘境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仿佛在力证她真不是贪图美色的痴汉。
李长渊的眉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木棉,见她一双秋水洗过的眼瞪得大大的,眼里闪着细碎的芒,似是有些许........期盼?
这些期盼是不该存在的。
他仿佛下定决心般看着木棉,声音凉凉的,如外头山脚下带着寒露的夜风,他道:“木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你同住一室实在不便,我过几日伤愈便要离开........”
他顿了顿继续道:“家中长辈犹在,我的婚事我自己不能做主,还望姑娘见谅。”
见小姑娘征征地似是惊讶后没有反应过来,他又道:“我虽不能娶你,但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待我回家,家中自会送上重谢,你和家人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直接告诉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话说出口,李长渊只觉浑身轻松,小姑娘如今压力大,他本不该再让她烦忧,可眼瞧着今日她有能力撑起家里,心志看似是坚定顽强的,想来应该不会太过伤怀。
李长渊望向木棉,可却只看到她有些枯黄的发顶。
木棉承认,在听到这番话时她是失望的。
失望好不容易在古代找到个理想型,自己有心想和他长期发展下去,可对方却一直在想着离开,根本没有和她成为夫妻的想法。
是自己天真了。
想想也是,如今的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农女,家世不堪,而他那样的气度,想来是大世族出来的,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况且她也没有什么倾城绝色,她虽没看过自己现在的容貌,但想想也可知,一定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连颜值都不相配,她凭什么认为人家要和现在这样看上去普通的自己结为夫妻,共度一生的?
倒不是她自卑,只是世人皆以品貌家世做比对,这李白为什么一定是那个例外呢?
木棉庆幸人家早早说出口了。
要不然自己名声毁了,人家是拍拍屁股走了,她怎么再找下一个?
好险、好险!
想到这儿,木棉抬眸,真诚地对他道:“李大哥君子坦荡荡,小妹着实佩服。那往后你我就当兄妹相处吧。”这是真心话,虽然可惜,但下一个更乖嘛。
李少渊却没想到她能这样豁达,且还表现得如此坦然开怀,他点点头:“如此便好。不然我认你做干妹妹好了,以后咱们便是兄妹。”
木棉也不在意道:“好呀。”
李长渊再次把那块玉递给木棉,道:“这玉就先放在你那儿好了,我伤未愈,还得叨扰几日。等来日我走时你再还我,如何?”也许又出什么岔子,这玉佩也能顶一顶急用,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应该也不会怪自己。
木棉却以为人家是为了和自己撇清关系留给她的抵押物,也没有多想就收回了怀里:“行,李大哥是贵客,这几日好好养伤,就当在自家一样哈。还有,你的事就不用和我父母说了,免得他们烦忧。”
李长渊颔首。
木棉也累了,便打着哈欠道:“那李大哥晚安,我先睡了。”说完,“砰——”一声关了房门。
破门吱嘎作响,刺耳得很。
饶是李长渊情绪内敛受了门板气也愣了愣,他挑眉,这丫头面对自己简直是两副面孔,前后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些?且那扭捏的小女儿之态会不会消失的太快了点........
李长渊哭笑不得正要离开,屋里却传来木棉冷幽幽的声音:“对了,李大哥的名字怕也是假的吧?”
李长渊笑容一顿,脚下一个趔趄差点马失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