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的是两名真宗位,这样的强者被人当众扇了两个大嘴巴,实乃奇耻大辱,虽说黑袍子的阶位似乎比他们高,但应该也高不到哪去,勉强将位吧,他们想,若是王位出手,非死即伤,且王位有名有号,高傲尊贵,谁蒙脸啊?
于是,两人相视一眼,达成了偷袭默契,心道任你再强,后脑勺还能长眼不成?还能扛得住两大高手合击不成?
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响,却还是小觑了对手的强大。
尚未摸到黑袍子衣角呢,就被一脚连踹给踢下台去,这次省事,直接晕了。
另外几名大宗位,本欲也上手来着,眼见如此,纷纷自行跳下台去,在回各自座位前,特地冲谢遥拱手致歉,对不住啊王上,无福消受。
谢遥今夜搞这一出,可不是叫某个人吃独食的,那样根本达不到逼迫红风、红月崩溃求饶而献出钥匙的目的,黑袍子这明显独擅其美的举动,惹了她的不快。
但她之所以没动,是因为想起了点什么。
玄影,这个名字之前并无资格入得她心,不管此人扫荡了守望城十四夜名声鹊起,还是在望月宝阁吞吃了她外甥势在必得的水灵,都不值得被谢遥王上惦记。
然而自打左少邦扮成假玄影打伤她,她又不敢找左少邦报复的时候,玄影这个名字就在她这里叫响了,虽说没有实际上的深仇大恨,但其特征和事迹却如雷贯耳。
加上时不时大殿墨连野也会提一嘴玄影,这神秘的小子总在哪个关键点上,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比如猎妖狂魔,比如吞吃水灵,比如救走何田田逼雄亮奔逃永福山,再比如今时此刻……谢遥对他本就不好的印象就更糟糕了。
不悦的神情写在脸上,但谢遥依然没动。
黑袍子展现出来的实力非同凡响,要不要为敌,谢遥正在斟酌。
“起来。”白无绝解决完台子上的闲杂,再次冲红风红月伸出手。
“谢……谢谢公子。”两女战战兢兢地一人握住她一只手,起来之后,福身为礼。
白无绝大方受了,安抚道:“不要怕,站一旁。”
红风红月对视一眼,齐声应:“是。”
“玄影。”谢遥斟酌一番之后,终于启唇了,她面带微笑,“本王没认错吧?玄影公子,不料你竟这般怜香惜玉,来了便是客,与本王喝上一杯如何?”
玄影?
竟是他!
场面顿时安静了七八分。
听说过他的不在少数,如此神秘一个人居然在这里现身了,或许赛仙丹药劲的关系,人们精神愈发亢奋,只不过,街上那么多冒牌货,这个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没听说他的也惧于他方才抬脚把真宗位踢晕的威势,尤其谢遥出面了,大家谁也不敢插嘴。
望着谢遥笑靥如花,白无绝知道她想结个善缘,可惜啊。
“我是玄影。”白无绝冷沉冷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她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睥睨下面起身邀酒的谢遥,“你是哪一位啊?”
呃……,谢遥当即噎住了。
席间某个角落几不可闻地爆发出一声短促闷笑。
可是没人敢回头去看,有屏风隔着,也看不见是谁。
场面又安静了两三分。
墨千痕掩住口,眸中带笑,在转而看向林沐的时候,眼神瞬间凉了下来,轻轻一闪,传达了什么。
林沐先翻了个白眼,然后才离开座位。
青玉桃花台上分外明亮,台子边沿那些每隔半丈的烛火不懂人情世故地跳动着。
许久,谢遥又笑了笑:“本王谢遥。”
“谢遥?”白无绝念道。
“小子大胆!”
“不得直呼王上名讳!”
曲山、曲水站到谢遥两旁,闻声喝道。
白无绝深沉若渊宛如死亡凝视般的目光往两人脸上一扫,不及开口,谢遥就飞快地一人给了一耳光。
“玄影见笑,狗儿乱吠。”
如此侮辱,曲山、曲水不仅不敢怒,还捧着脸陪上笑,老老实实做条忠诚的狗。
白无绝冷道:“解药。”
谢遥会意,扔上来一个瓷瓶,嘴中咯咯笑道:“赛仙丹很贵的,玄影公子,本王劝你不要服用解药,好好享受才是。”
白无绝接了一晃,满满一瓶,倒是大方。
她深知自己并未饮酒,按说不会中招,但不排除空气里也下了药,稍稍犹豫,她倒出三粒放好,其他的全都给了红风红月。
看她们燥的小脸绯红,汗渍片片,肯定得到了谢遥特别照顾。
“谢谢公子。”红风、红月急急忙忙接过来,各自吃了解药,冲白无绝感恩戴德地福了福身。
谢遥见白无绝把解药给了别人,脸色再度难堪下来。
而这时,包括曲山曲水兄弟在内,各个席间开始响起一些不堪入耳的动静,高低不平的沉重鼻息,闹得谢遥愈加心烦。
谢遥又拿出两瓶解药,给曲山曲水兄弟道:“谁再发出噪音,给本王杀了他。”同时低声嘱咐,“叫人来。”
玄影单就善于隐藏这一点,便让人不得不在意警惕。
加之他真正实力无人亲眼见过,要说他强,他在雄亮手底下救出何田田,落个重伤溃逃的份儿,要说他弱,他敢跟皇子抢水灵,也敢跟白无绝抢水灵,现在面对一个王位,也毫不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