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时,被宁兮瑶惦记着的,她孩子的亲爹,正在查验送过来的粮草。
附近的州府正是沧州,算得上大燕数一数二富庶的地界,太守江驰亲自押送,一路上都没出什么岔子。
此刻,江驰正毕恭毕敬地对皇帝行礼,“皇上,此次押送来的粮草共计十万石,尽在此处,请您过目。”
语气轻描淡写,有种掩不住的骄傲,众人虽然觉着他有些轻狂,可也没法指责这位雪中送炭的太守,只是默默地盯着押送的官兵。
十万石啊。
说拿就拿出来了,到底还是家底厚,怪不得在皇帝面前说话都这么有底气。
“嗯。”
楚云漾的目光扫过成堆的粮草,吩咐人下去查验,结果无一例外,送来的都是精米,甚至还是刚收的,即便是生米都透着一股香气。
问题迎刃而解,楚云漾对江驰道:“有劳江太守,这一趟辛苦了。”
谁能当得起皇帝这一句辛苦呢?
皇帝跟你客气,可要是真应了,那就是没脑子。
狂傲如沧州太守,也不得不拱手,客套道:“不敢不敢,臣不过略尽绵力。”
说着,皇帝吩咐人收了粮草,江驰立在边上,看着接手粮草的官员有些眼生,微微蹙眉道:“怎么不见曹大人?”
曹之栋掌管粮草多年,各州府的太守都与他有些交情。
话问出口,皇帝却没搭茬,还是一旁的副将开口提醒,“曹大人办错了事,被关起来了。”
“错事?”江驰有些疑惑,“曹大人为官多年,从未出错,这次是……”
眼见皇帝往前走,距离越来越远,副将轻咳一声,说道:“您应该听说粮草失火了吧?这场火起得莫名其妙,曹大人作为主管,对起因却一问三不知,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人关起来了。”
江驰自然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听了也有些震惊,但好歹是官场上的老人了,听了这么一会儿,脑袋里不知道闪过了多少个念头,末了只道:“原来如此。”
他跟曹之栋私交是不差,可也没好到在皇帝面前不管不顾地替人求情,他送粮草来,这是个不小的人情,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曹之栋就把这份情给打了折。
粮送到了,江驰也没理由多待,于是很快便同皇帝告了别。
副将送了人,回来见皇帝立在一旁,一面忖度着皇帝的心思,试探着道:“皇上,难题已解,咱们明日便能上路了。”
“嗯。”
依旧是惜字如金。
他们烧了粮草,滞留了两日,而梁军也罕见地消停了两日,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继续逼近,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在等着他们。
为什么?
楚云漾直觉有些不对劲,梁军一路声势浩大,兴风作浪,到了王城跟前却突然停下来,这根本不合理。
就像是故意逗弄着他。
这种想法涌出来的瞬间,他便拂袖进了主帐。
分明还不算暖和,再加上又在荒郊野外,可他却觉得燥得很。
顺手拿起了信笺,因着清点粮草,他眼下才倒出功夫来看行宫送来的信。
展开以后,他端起茶盏,正要送到嘴边,却僵住了。
“宁小将军藏于皇后寝居,由小国舅夫妇和柯姑娘照料。”
藏。
这一个字几乎要让他坐不住了。
谁人不知,宁兮瑶不肯安生待在大燕,非要随军的原因就是为了救宁世清。
眼下人莫名其妙回来了,却没有人通知他,而是把人悄默声藏起来了,还藏在了皇后的寝居里。
两个病人在一块将养?
不对,这根本就不对劲。
再想到前几日信里提及,宁兮瑶多日未出房门。
到底是因为虚弱,还是……
她根本就不在行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