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兮瑶疲懒,所以走路时总是趿着鞋,脚也不肯抬高,经常被绊倒,他还取笑过,而方才这妇人行走的模样,竟然很是相像。
“请郎君带着夫人过来。”
楚云漾下了命令,宁兮瑶心头一热,明显感觉苏策捏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回皇上,内子有孕,呕吐不止,怕污了贵人的眼。”
可楚云漾越发坚持,“带过来。”
“是。”
宁兮瑶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只要离得近些,她可以故意摔到谁身上,把脸上的黄粉蹭掉,这样就会被认出来了。
这种倒霉事选谁好呢?
她二哥今天定亲,暂且放他一马。
那就是她大哥了,谁让他刚才没认出来呢?
可还没等侍卫沾到她的边,突然有人冲到了皇帝身边,将一幅画递给了他。
离得远,她看不清画的内容,可皇帝的脸色明显变了,不止是他,宁家的人都沸腾了。
皇帝扭头就走,宁世清紧随其后,宁世镜和陈思更是齐刷刷把红绸交给宁夫人和宁致远,扭头就跑。
“哎!”
宁夫人焦急地跺脚,“臭小子,思儿,你们不定亲了?”
“娘,你跟爹留下吧!”宁世镜头也不回地吼道:“思儿已经是咱家媳妇了,跑不了,今日就当给您和爹办酒席了!”
陈思被他拉着手,一顿疯跑,却也知道不给点反应不太好,于是回头喊了一句,“对不住,诸位……吃好喝好!”
一瞬间,定亲宴的主角全不见了。
宁兮瑶心里那根弦咔嚓一声,断了。
为什么?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画,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她想不明白,苏策却打断了她,温柔地道:“走吧,夫人,咱们回家。”
公子如玉,黄粉也掩不住非凡的气度,可宁兮瑶觉得这就是世上最他妈可憎的人了。
南大街。
疯跑的几人终于在一处住所前停下了,陈思有些喘不匀气,宁世镜有些抱歉地扶住她,“没事吧?都怪我……”
“没有。”陈思气喘吁吁地倚在他身上,“你刚才要是不带上我,我定要跟你算账。”
“看这个。”
宁世清展开画轴,指着上头的人道:“这就是妹妹,看见没,这颗痣,妹妹有一颗一模一样的。”
楚云漾立在众人前头,冷声道:“开门。”
“是!”
一声令下,几个壮硕的侍卫直接撞门,破旧的木门哪里能抵得住,三两下就倒了。
众人一拥而入,楚云漾大步流星踏入里间,等看清了屋中的情形时,心都凉了半截。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犹如即将枯竭的泉眼,“把他放下来。”
身后,宁世清和宁世镜冲了进来,却也愣住了。
宁世镜下意识挡住了陈思的眼睛,“别看别看。”
侍卫上前,把悬在梁上,已经凉透的人放了下来,而后四处搜寻,不多时,一人捧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并着几张纸走了过来。
楚云漾一见那衣裳,竟不由自主夺了过来,死死捏在掌心。
织金镂花,细碎的金线海棠,上头还沾着血和灰。
这是,宁兮瑶走失那日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