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巧的鼻尖通红,两片饱满的唇噙着泪花,跟骤雨中的海棠似的娇惨。泪珠子再滑过秀气的下颚线,珍珠般砸碎在地上。
连狼狈哭泣的时候,都能看出是个美人,裴轻舟看了也不禁心折。
沈从雪边无声地哭泣,边伸出了手。
她去拾一样物件,那就是她亲哥腰上的惊鸿铁骨扇。手伸向惊鸿扇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痴缠。
只是还不等她拿到惊鸿扇,有人便抢了先。那人一只胳膊拦住了她,一只手握住扇柄一抽,先把惊鸿扇攥在了自己手里。
抢先一步夺扇的人是司徒凡。
又是司徒凡!居然找起自家人的麻烦。
裴轻舟不知道司徒凡怎么跟个好斗的公鸡似的,到处招惹,姑且只能认为这人精神怕不是有些问题。
沈从雪显然比裴轻舟更加愤怒,剪水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司徒凡,你干什么?”
司徒凡咬牙道:“我还想问问小姐要干什么。你忘了,老爷吩咐过,你不可习武,怎么现在公子尸骨未寒,你就要动惊鸿扇的心思?”
裴轻舟闻言,似乎嗅到了沈家不可外扬的家事,与万子夜一齐疑惑着去看陆诚。
陆诚耸了耸肩表示不知,三人又一起用探寻的目光去瞧薛悍。
薛悍自是不会告知原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试图打个圆场,“小姐,少爷的身后事为大,你莫要生事。”
这话说得,谁都听得出来,薛悍显然跟司徒凡是一路,不赞同沈从雪去碰惊鸿扇。
这算是什么圆场,明摆了是拉偏架。
果然,沈从雪幽怨地望了薛悍一眼,紧抿着唇,转身往门外冲。
正要跨过门槛,万般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最终仍然掩着面跑了出去。
房内的三个局外人面面相觑,因为窥探到沈家的矛盾而产生些心虚。
陆诚虽与沈从雪交往不多,但毕竟自己也算个义兄,又实在看不过薛悍、司徒凡两个大男人欺负自家小姐,忿声道:“你们这算什么?”
薛悍抱拳道:“陆公子,你不要误会,是我家老爷不许小姐学武,也是为了她好。”
说罢,也不再过多解释,肃着脸不再开口。
陆诚翻了翻眼睛,转头见万子夜盯着沈从雪的离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碎嘴的毛病,凑过身去,低声道:“怎么,我们万少侠也喜欢看美人?这敢情好,要不然我给你引见引见?”
“给谁引见?引见什么?”裴轻舟探过头来,忽闪着好奇的杏眼。
陆诚伸手轻推,给裴轻舟推开了些,“男人说些悄悄话,你也要听?”
裴轻舟显然不大满意,嗤地一笑,“你们两人,昨夜背着我喝酒,今天咬耳朵又不给我听,难道是私底下结了盟,拜了交情,就把旁人给挤兑了?大男人就这样欺负女子?”
薛悍的身子僵住。司徒凡更是低声骂了句有的没的。
“不敢不敢,”陆诚听得出裴轻舟意有所指,便不计较,面不改色,用手一指,立即将万子夜出卖了,“裴女侠,我看他直勾勾地盯着沈从雪,问问是怎么回事。”
万子夜无声地抖出一把柳叶刀来,以袖掩着,抵住陆诚的腿筋。
陆诚尬笑,“没有直勾勾,没有直勾勾。”
裴轻舟听了,心里没来由地一酸,嘴上却满不在乎道:“美人谁不喜欢看,大惊小怪。”
万子夜放低了眉眼,柔声道:“我只是觉得,沈从雪似乎隐瞒了什么。方才她回眸,看的不是沈从云的尸身......”
说着,扫了一眼薛悍和司徒凡,不再继续将话说完,只道,“阿舟,你去问问沈从雪吧,或许她知道什么线索。”
裴轻舟为自己无端的酸涩而慌乱,狠狠地瞪了一眼陆诚,拧身去寻沈从雪。
“万少侠,你收刀吧,她都走了。”陆诚哼哼道,“又不是我盯着人看,她瞪我干什么,这些姑娘家好没道理。等等......等.......万少侠,别扎我,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