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不了我……”

一瞬间，那女孩犹如一阵烟雾，消失不见。

“等等！”

霜华突然冲了出去，向着那道黑暗直直冲过去。

“喂！你等等！呕，”桑梓那股恶心劲还没过，在原地缓了一会，才跟着冲过去，“你等等！别去那里！别去！”

他抓不住她，他抓不住！

他控制不住她往那去，不要，不要，回头啊！

“霜华——”

好像，有人在叫她回头，可为什么，是她回头呢？

就像小鸾，她其实什么都没做错，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救不了呢？

“为什么救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她怒吼着，用着孱弱的道理说服自己，可是，说服不了，谁都说服不了！

小鸾清脆的童音缓缓响起：“为什么救不了？因为，我本就是无福之人，我的傻姐姐有福，她才有福。”

等桑梓赶到，看到霜华站在那两个人面前。

“小愿”抱着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哄着怀里的女孩入睡。

怀里的女孩一直闭着眼睛，脸上出现不自然的青青紫紫。

其实，她早已死去多时。

“你才是小鸾。”霜华发问。

“小愿”点点头，俯下身，凑在怀里的女孩耳边，轻轻地说：“是啊，我是小鸾，我才是小鸾啊。”

然后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样好听的声音现在听来又悲又凉。

片刻后，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自小的人生，便就是个错。”

“在那里，双生子乃是祸害，父亲那时动了掐死我们的心思，而我母亲也不反抗，她虽心疼，但也无可奈何，谁叫我们不是个男娃。”

“若不是有个路过的道人看我说了一句富贵之命，我也不可能会见到姑娘了。”

“自那之后，我们慢慢长大，我们都出落的楚楚动人，可姐姐却是呆傻之态。”

“连父亲都会说她是小傻子，也说过，若不是顾及着我能卖出个好价钱，便要将我活活掐死，每每父亲这样说，母亲总是默不作声，在一旁沉默附和着。”

“这样狠心的父亲，那样不作为的母亲，以后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果不其然啊，姐姐走的那日是早晨，被那老鸨子抱走的，带到了园子里，若不是她与我睡的时候偷换了位置，那抱走的就是我了。”

她顿了顿，低下头轻抚着她的面庞，眼泪如一颗颗珍珠滚落，更咽地说：“可怜我那傻姐姐，自己过的不如意，却还想着我，想着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抽泣着，有些不甘，“若能再来一回，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好运气都交予她，我堕身黑暗，她不可以，她本该可以有过好的日子，再不回来的日子。”

小鸾笑着，看向霜华，说了句：“姑娘，你答应我的？不是吗？”

“什么？”

霜华一下子被拉远，而那一幕幕她毫无印象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唤姑娘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将我的好运气都给我姐姐。”

“我知道姑娘的规矩，我也不奢求有什么来生来世。”

“十三个魂魄都归姑娘，但姑娘一定要记得啊。”

“你救不了我了，但我姐姐能救。”

霜华伸出手，小鸾笑着道谢：“多谢。”

小鸾再看了眼小愿，划破掌心。

血液一点一点落在小愿鲜红的发带上。

“红线为媒，血引为路，召你前来。”

“我愿以我全部魂魄，换小愿重生，拥有美好的命运，不再颠沛流离、忍饥挨饿。”

“不行！不行！”

桑梓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发疯似地喊着叫着，手里断剑不断劈向那堵摸不到的墙。

霜华却转过头，放下一句：“你又不是扶颜，劝我，做什么？”

扶颜？扶颜是何人？

“我不是……”

“你就是，你是我，我是你。”

他在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个人，还没凑近看看。

“啊！”

霜华却如鬼魅般出现在桑梓的身后，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下去。

桑梓一下子晕了过去。

攥紧握成拳的手是最后的倔强。

下次见面，绝不能放过她！

如此大辱！

见他晕了过去，霜华这才放下心。

转身向小鸾走去。

她已经有些透明，却还是不放心地看着那具早已凉透的尸体。

十三颗魂魄缓缓从小鸾身体内流出，如同天上星星一般，一闪一闪亮着光。

霜华依约，将二人命格互换。

在消失前最后一刻，小鸾紧紧地抱着她。

“傻小愿，不知道你饿不饿，我好想再偷些糕点给你，但是啊，我拿不动了。

谢谢你啊，小愿。”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傻小愿会和她换。

“小鸾，你冷不冷啊，你冷的话就睡在里侧吧，我睡在外侧。”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傻小愿会有那么多话。

“小鸾啊，我明天得早起，要是吵醒你，不要怪小愿啊。”

那天，小鸾看着他们欺负傻小愿，她却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她慢慢没了呼吸，慢慢睡了过去。

“小鸾，我好冷啊，好痛啊，我好想睡着，但我怕一觉醒来再也看不见你了。”

奈何桥边，婆婆看着那孩子多日。

那孩子坐在桥头，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

婆婆问过她，她说：“我在等小鸾，在等我妹妹……”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直到她被拖着去投生，她也在说。

“我在等小鸾，在等我妹妹。”

——并蒂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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