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的惨烈战况,城内的官军和百姓已经做好了与城共存亡的准备,没想到越聚越多的流寇竟然开始撤退,难道是知难而退了?或者附近来了援军?知县不敢掉以轻心,一边组织民壮修补破损城墙,一边派手下定时巡视民生,密切注视着城外的风吹草动,数万流寇攻击一个小县城才两三天,不会那么容易就撤的,当一面面鲜艳的日月旗,一个个铁桶一般官军出现在地平线上,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全城,所有人终于兴奋起来,这是援军到了,难怪流寇半途而废,光看看这些憾人的气势,就知道这次来的不是一般边官军,远看近看都比边军更摄人,有几个原边军的老兵看出,这支军队比大明精锐关宁军都精良,这样一之军队的到来,南阳内乡可保万无一失,内乡知县看清楚了,是官军无疑,不禁以手加额,老天保佑,自己身家性命保住了,城内数万百姓保住了。
陈永福虎大威威风凌凌,说不出的意气奋发,自从自己成为明军将领以来,就没有统率过如此武装到牙齿的部队,一路上两个总兵还特意用刀斧剑戟砍刺这种铠甲头盔,比原来的大明鸳鸯战袄强太多,就连以前引以为傲的山纹甲都差得远,一个总兵有几百着甲家丁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和现在孙传庭交给他们的数千铁人比起来,说天上地下那都是轻了,土鸡变凤凰,有这样一群刀枪不入的铁人,什么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统统都是土鸡瓦狗!
夜不收很远就发现了数万流寇踪迹,等明军靠近内乡时,他们后撤了十余里,正在构建防御,这说明五千重甲骑兵的到来,已经吓坏了流寇,事实也的确如此,袁宗弟田见秀就连一向猛冲猛打的刘宗敏都退缩了,在得到前面探马的报告说,来的是数千从来没见过的精锐中的精锐,双方探马交手过几回,没打死一个明军,自己却折了近百弟兄,这种恐怖的战力,惊吓到了所有义军将领,和明军打了十几年仗,就没见过明军有如此精良的武器装备,这次狭路相逢,真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袁宗弟觉得内乡肯定打不下了,如今之计是徐徐撤退,赶紧和后面的闯王会合,共商防御大计,田见秀刘宗敏则认为现在撤退已经晚了,若是处理不好,一定会造成大溃败,不如就地防御,只要能顶住官军进攻,大部人马就有撤退可能,对方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几千骑兵,我们也有几千骑兵,大不了以步军做炮灰,掩护数千老营骑兵,说不定能反败为胜。最后田见秀刘宗敏占了上风,袁宗弟被说服,决定留下来和官军正面打一次,正是这个决定让整个滞留在陕西进退不得的义军,终于成了秋后的蚂蚱,再也翻不起浪花来。
当初派两个总总兵前来,孙传庭和神兵卫就让他们只需要驱赶流寇,不需要赶尽杀绝,因此对于这五千重甲骑兵来说,战斗不是最主要的,不让流寇得寸进尺得陇望蜀才是主要任务,可现在流寇不知死活,仍然赖在原地不肯撤退,那就别怪兄弟们手下无情,就两个兴奋异常的总兵来说,他们也很想看看手下这些重甲骑兵真正的实力,所以一听说流寇正在扎营防御,正中自己下怀,对付建奴,可能还要小心谨慎些,对付这群乌合之众的流寇,那就没有丝毫负担了,赶紧迎上前去,在相聚仅仅五六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就面对面看着,稍有风吹草动,就来个猛虎扑食,不把他们打残完全对不起这么好的军队不是?
看着远处军容严整的官军,袁宗弟等人心事重重,这的确不是一般的精锐,没有丝毫的混乱,也没有大呼小叫的叫嚣,目光所及,连战马都是全身披挂,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自己要是有一身这样闪闪发光的装备,十数个士兵都不一定能近身吧,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肃杀之气传来,身边都是打老了仗的人,非常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说实话,要是对面的数千骑兵都是义军的话,不说横扫天下,打败数万官军应该不是问题,可惜对面就是官军,是自己的死敌,真不明白官军这两年来一下子阔绰起来,如此奢侈,和以前真是大相径庭,必须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应对,即使这样,许多义军将领心中仍然有莫名恐惧,大家都明白和官军这样消耗下去不是办法,义军本就粮草不足,官军不用看都知道兵强马壮,一直在此地对峙下去,义军必然大败亏输,只有想个法子利用人数优势出奇制胜,方能化险为夷。
内乡城内看到大批官军来援,欢呼声一直没断过,城里派出人来邀请总兵大人入城,或者让城内官军合兵一处,共同讨贼,被陈永福虎大威拒绝了,笑话,让一群乱糟糟的地方部队参与进来,还不坏了本大人的军纪,粮草补给也不要,我们这次带足了,考虑到内乡城被流寇肆虐,我们决定分出一部分粮草接济你们,这也是左大人再三吩咐过的,只要你们安定好城内就好,至于对面的流寇就全部交给我们吧,一番通情达理的解释,让内乡城全体百姓欢呼雀跃,不要粮草银钱,反而倒给许多粮草,从来就没碰到过如此爱民的官军,真是圣天子在上,黄天保佑,这下子好了,大家有救了,光看这次来的官军闪闪发亮的装备,就知道流寇这次绝讨不了好,好好,我们就在城内看着,看着这些天煞的贼寇如何覆灭。
双方隔着不远对峙了两天,陈永福和虎大威倒是急于一战,义军则结寨防御,任凭官军挑衅,袁宗弟等人已然商量好了对策,就是效当年伏击大小曹的办法,以一股义军且战且退,吸引冠军尾追,义军大部人马先期埋伏在必经之路的两侧,用蚂蚁啃大象的战法,来个歼灭战,曹文诏就是中了这样的口袋阵身亡,义军对付强敌用这一招屡试不爽,所以这次还是老办法,快马飞报后面的李自成,取得了李自成的赞同,用几天时间在在商南一带两侧布置了三万人马,另外袁宗弟他们分批将一万五千左右的义军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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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过海,回撤到商南地区,加强后面的埋伏,以剩余的两万多义军作为诱饵,且战且退,沿内乡西峡一线吸引官军追击,不得不说袁宗弟等人计划周密,以前官军就是因为贪功冒进,跟踪追击,最后陷入重围覆灭,这次估计也差不多。
数天之后,一切安排妥当,袁宗弟刘宗敏田见秀开始命令收拾辎重,营造出想要撤退假象,面对官军挑衅,以小股义军开始有组织轮流的反击,每次几百人隔着一百多步射出一波箭雨,立即回头就跑,看起来是在掩护大部队撤退,陈永福虎大威看流寇想跑,当然不想就此放过,也命令小股骑兵以百人为单位,试探性攻击多股流寇断后部队,双方箭矢乱飞,偶尔小股人马互相冲撞,官军武装到牙齿,义军吃了大亏,无论是义军骑兵还是步军,根本不是重甲骑兵的对手,稍一接触就被撞得四散,双方死伤不成比例,官军除了几个被绊倒受伤的,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义军就不同了,短短几天直接报销了上千弟兄,于是刘宗敏为了演戏更真实,这一天终于组织起一万义军,正面排兵布阵,做出一副与官军一决生死的架势,而袁宗弟和田见秀则各率领五千人马,开始后撤。
流寇不知死活正面硬抗官军,正合陈永福虎大威下怀,当下全军出动,列队迎战,五千全身装甲的重骑兵,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整齐划一雄浑的重金属气势,让对面的刘宗敏倒吸一口凉气,原先的骄横荡然无存,他一直以为所看到的全身披挂的不过是官军将领的家丁,是少数才能装备的,今天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是几百精锐带着几千杂兵,而是数千人全是一样装备,还没开战,他就知道今天这场面凶多吉少,官军高头大马,手里统一制式一丈长的枪,和从来没见过的雪亮的长刀,让万余衣衫不整的义军胆战心惊,和对面比起来,自己手里的家伙连烧火棍都不如,这仗没法打啊,前面已经有人开始向后退缩,亏了义军数百督战队弹压,否则还没开战就要溃败,刘宗敏急了,不能等下去,再等下去肯定不战自溃,于是率先挥动令旗,命令发动冲锋,督战队接到命令,迅速吆喝前军往前冲去,五百步,三百步不断接近,离着一百多步先射出几波箭雨,哪知道这些射出箭支打在官军身上,好似泥牛入海,除了几个倒霉的栽倒之外,其余的叮叮当当全被官军盔甲挡住,掉落,连挂在人马身上的都没有几支,场面实在骇人,还没等弓箭手射完,官军前几排动作统一,拎起了手中的钢之弩,一波急射,前面数百弓箭手直接扑到,又是一波,不光是弓箭手倒下一片,还连累到刀盾手倒下了几个,紧接着陈永福虎大威挥动令旗,轰隆轰隆,大地开始震动,数千重甲骑兵乘流寇不知所措之际,发动了集团冲锋,六百步,五百步,速度不断提升,三百步,马匹的速度已经飞快,义军来不及回撤的弓箭手直接被撞飞,后面的刀盾手参差不齐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重甲骑兵的冲击,官军犹如猛虎下山,直接撞开了几十个缺口,用人仰马翻不足以形容,完全就是洪水一样灌入义军阵中,什么前军中军后军,全乱套了,在钢铁洪流之下,犹如豆腐一样被辗得粉碎,大部义军被砍瓜切菜一般残肢断臂人头横飞,鬼哭狼嚎之声声震十里,才一刻钟,整个万人的义军,就被冲的七零八落,后面主将刘宗敏第一次感到头皮发麻,全身颤抖,自打起义以来就没有过如此心胆俱裂的感觉,太可怕了,那不是猛兽一般,那是人肉撞上钢铁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