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动的。”小砖摇头。
小砖还并未见到龙珠,还并不知道龙珠是什么,可已经把道理推及到所有的小砖,所有的东西,不管是龙珠还是怪兽,只要是东西,放到盾牌上拉它,一开始都是不会动的。
——
于后,李孟羲带着弟弟,做了更复杂的试验。
他们这回,把盾牌匀速的拉着跑起来,上边的沙子,在匀速的盾牌上根本就不会撒出去。
然后,勐的一停,就看见,沙子朝前飞出去了。
李孟羲来到沙子前,他问小砖,“小砖,咱们刚才看的,上边的东西,不是不会动吗,可它咋飞出去了?”
蹲在地上扒拉沙子的小砖,他抬头看看李孟羲,又低头看看沙子,小脸上一脸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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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砖的小脑袋里,他刚刚建立起的适用于所有的概念,现在一下冲突了。
小砖话也不说了,他用小手把地上的沙子抓起来,放沙子到盾牌上。
然后,他皱着眉头,把盾牌一下拉动。
在盾牌动的刹那,沙子停留原位,并未跟着移动。
“哥哥,他没有动的啊。”小砖抬头说。
“可,刚才明明是飞出去了啊?”李孟羲露出一副疑惑不已的表情,“咱们再试一回好不好?”
李孟羲再一次拉着盾牌跑起来,然后,突然拿棍子把其卡停。
沙子再一次朝前飞了,撒到地上了。
“看,是不是,他是不是飞了?”
小砖看清了,沙子的确是飞了。
他更迷茫了,刚刚自己试的时候明明没有飞来着。
小砖再一次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拿沙子放上盾牌,拉动盾牌,沙子有那么片刻时间顿留原处不动,抬起头,小砖看着李孟羲,小眼神仿佛在说,它没有动啊。
李孟羲笑笑,他不再问其他了,他拉着弟弟的小手,不再管其他了,就继续玩拉着沙子跑的游戏。
把盾牌拉起来,跑动起来,速度到达一定程度,突然停止,沙飞出去。
然后,李孟羲特意再重复一次静止拉盾牌的动作。
就这样,不停重复。
小砖大概迟早会发现这两种运动模式的区别吧。
时间渐渐过去,李孟羲都跑累了,只好停下。
到此为止了,就等以后小砖哪天突然明悟过来吧。
跑的气喘的李孟羲,他毫无形象的叉腿坐在地上歇息,一边,小砖没玩够一样,兴致不减的拉着盾牌跑来跑去。
试验很简单,只要跑的快快的,突然把盾牌停住,上边的沙子嗖一下就飞出去。
小砖觉得把沙子飞出去很有趣,他想让沙子飞的更远,就越跑越快。
李孟羲可能都没想到,小砖还未明白两种运动模式的区别,倒先发现了其他东西——跑的越快,沙子飞的越远。
这是什么玩意儿定理来着……
——
“哥哥!”
小砖突然一声兴奋的喊叫,引得李孟羲不由回头。
“怎了?”
疯玩的一头汗水的小砖,他拿着盾牌兴奋的跑了过来。
“都(dou,读四声,在我们河南方言里,都你中,都你能,都不中,跟:就这个意思差不多)不对,”小砖啪的一声把盾牌扣在李孟羲面前,“哥哥你看,俺那会儿拉的时候,盾牌是不是就木有动?”
“你捞着跑,盾牌动了。”
边说着,小砖给李孟羲演示着两种运动方式的区别。
李孟羲认认真真的看着弟弟把两种情况演示完,弟弟演示完之后小脸仰了起来,小脸上荡漾的满是自豪。
李孟羲心里已经笑开花了,可他还要装出一副又惊讶又疑惑的表情,“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它会一会儿不动一会儿飞出去呢?”
问题到了这里,难度骤增了。
下一步,小砖需要能从两种截然不同的现象中将两种现象归纳成一种通用规律。
小砖果然又一次沉默了,他挠了挠头,小眉头皱着,一副思考模样。
再之后,小砖就蹲在地上,不停的往盾牌上撒沙子,不停的把那半块盾牌扒拉过来扒拉过去。
李孟羲静静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小砖抬起头,“哥哥,你说是不是,它就是不想乱动。它要是不动的时候,它就不动,它要是跑快快里时候,它就一个劲儿想跑他就不想停住,是不是?”
小砖说这话的时候,他小脸上,有化不开的疑惑和迷茫。
李孟羲皱眉思索了一下小砖这乱七八糟的语言。
【它不动的时候,它就不想动,它跑快快的时候,它就想跑他不想停,让它停它飞出去。】
用更精准的论述就是,静止的物体,它有保持静止的趋势,运动着的物体,他有保持运动的趋势。
看向弟弟,李孟羲笑意灿烂,“小砖,你是不是想说,它本来是动的,让它停他还想动,它本来是停的,让它动,它还想停在原处,是不是这样?”
小砖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孟羲呵呵笑了。
“那小砖,哥哥问你,你说,要是咱们往左跑,突然停住,沙往哪飞?”
“沙不是飞出去了吗?”
“对啊,是飞了,往哪飞?”
小砖挠头。
之后,李孟羲起身带着弟弟拖着盾牌再次开始奔跑。
往左跑,突然停止,盾牌上的沙子往左飞。
往右跑,突然停止,沙子则往右飞。
李孟羲还有特意先是慢跑,然后勐的把盾牌拉走,让小砖看到盾牌上的沙子,又向后去了。
这情况极其特殊了。
由这一点,继续归纳,当能得出,物体有维持本来运动状态的趋势。
玩耍一阵,李孟羲问小砖,为何跑的慢的沙子,突然把它往前拉,他朝后去了。
小砖挠了挠头想了想,“它是不是想慢慢跑,不想一下跑快?”
对了,就是如此。
小砖已接连理解,本来不动的东西,它就不想动;本来跑的东西,它就还想跑,不想停;本来跑的慢的东西,它还想慢慢跑,不想一下跑快。
小砖暂只理解到这里,他的理解不能足够精炼,他也没有什么,运动,维持,原本状态这些抽象概念。可他的确已成功懂得了由静止突然到动,由动突然到静止,由慢突然变快,这几种运动的普遍现象他全都实验过。
还不知是仅仅见到了普遍现象这么简单,小砖还知道,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很不听话,让它们干啥它们偏不想干啥。
让干啥,它们偏不想干啥,这就是最深奥最核心的根本奥秘,这涉及到,【力】,世间万物之所以让干啥,偏不想干啥,反过来既是,世间万物有不想改变的恒有状态,不施加影响,便恒久不变,要想使之变,也就必须施加影响。
“这便是,万有引力的第一条定律,也是由这第一条,继而推理出了——【力】。我好像,明白了……”李孟羲喃喃自语,陷入一片沉思。
万有引力的大概内容,李孟羲本就知晓,这是上学时候背过的。可好像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是力学第一定律,会是惯性定律。如此合理,如此自然,原来如此。
与之同时,李孟羲仿佛突然就明白了,为何科学最终兴盛于西方而非在东方,这其中根源,似乎是——公理逻辑推理方法。似乎根源,是古希腊的那谁,用几条假设的公理,然后一条推一条,一条推一条,在一条定理上推演出第二个定理,再在第二个定理上,又推出第三个定理,环环相扣,逻辑节节衔接。
那古希腊的那谁,那推出一堆定理的那最根本的五条公理,是啥玩意儿来着?
李孟羲仰头看着寂寥空旷的天空,陷入长久的迷茫。
——
李孟羲有一件事猜对了,他认为,培养能传授科学的教书先生的唯一之法,唯有是先把教书先生变成科学家,然后,成为了科学家的教书先生,其就必然有相应的科学思维,有相应的教学方法。
这放在李孟羲身上,也同样合适。李孟羲本是想教导弟弟,他不耐其烦认认真真谨慎细微的引导着弟弟探究着未知,却未曾想,李孟羲在参与的时候,于他本人,也是走了一截探究之路。
前世根本没深想过的问题,根本没能完全理解的问题,没想到,在这汉末,突然之间,一切都豁然开朗。
可是,没用了啊,大汉没高考了啊,要是前世早些明悟,要是物理成绩好点,不至于考不上好大学啊。
“唉。”
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