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矿的消息最终还是走漏了。”
杨修仪苦笑着说道:“随着矿洞当中的情况越来越稳定,元彬的人也开始松懈起来。尤其是那些投靠元彬的修行人,在看守矿场的时候经常白日纵酒,或者私吞部分的灵石用来修行。”
“刚开始的时候,元彬对他们的这种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有一天,有个人逃离了矿洞。”
“等到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半天的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矿洞下面,只有一个年轻的矿工说曾经看到他离开矿洞,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之后,元彬勃然大怒,将当天看守矿洞的修行人杀了两个,派人四处搜查。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元彬的战力并非是简单的引气九重,震慑了所有人。四姓的手下,以及元彬的心腹,在矿山的附近扩散开来,搜寻逃跑者。”
“但是最终,这个人还是没有找到。”
“有人怀疑他是死在了山里的某个角落,或者葬身野兽的口腹,或者跌落山崖,又或者被河流带走去了什么地方。”
“当时我还没有真正掌控太多的权利,因此也没有得到太多的消息。我只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后续不知道到底怎么处理的。”
“不过无论如何,只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这个人根本没有找回来。”
“于是,整个四姓的噩梦开始了。”
“大概一年之后,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忘了这次逃跑事件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人来到了祁镇,找到了元彬和蔡翁。之后,就传出了有修行人打算在矿山上分一杯羹的传闻。”
“那个时候,我刚刚接触到家族的核心机密,被安排处理族谱和增删修改,以及族人的户籍、住房、田亩管理,已经开始在家族中扮演比较重要的地位。族老是打算,将我培养成我大哥的左膀右臂,毕竟血浓于水,我才是大哥最值得信任的人。”
“有一天,前任族长和大哥突然秘密将我叫到了房间当中。”
“我记得那个时候,族长和大哥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大哥对我说,这些天有关修行人打算分润矿山利益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我当然是惊讶非常,问大哥说,难道元彬就没有对他们出手?要知道元彬的战力可是非凡。”
“结果族长摇头,说那两个人俱都是引气九重,同样不是简单的货色。裘宏手中一口宝刀,具有灵器级别的丰瑞,而白桥庵早就在外面安排了人,一旦双方冲突不可调和,矿山的消息就会闹得天下皆知。元彬因此不得不妥协,而付出代价的却是四姓的人。”
“我们安插在元彬身边的暗子得到消息,这三名修行人已经暗中达成协议。不日,他们就将召集四姓之人,到时候到底要面临什么样的风险都还未可知。”
“大哥对我说,杨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必须作出决断。”
“他们商议过之后,决定由我这个刚刚进入核心,还没有受到元彬关注的人,携带杨家半数的财富,前往县城去投靠县尊大人。杨家可以承诺,如果能够保住矿山当中的利益,往后所有的收入都将分出五成给县尊大人,只求能够得到朝廷的庇护,保留杨家的香火传承。”
“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生死存亡的时候。”
“于是,当天晚上,就在元彬的人前来邀请族长和大哥赴宴的同时,趁着他们放松警惕,我带着大量的灵石和银票,伪装成粪车,悄悄离开了祁镇。”
“借助这些钱财和灵石,县尊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并且派出了县衙的王班头,同样是引气九重的高手,随我一同返回祁镇,为我杨家撑腰。”
“第二天清晨,等我们赶到祁镇的时候,才知道整个祁镇已经是翻天覆地!”
“元彬邀请四姓前往赴宴,从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大哥说,他们到了地方之后,众人才刚刚坐定,众多修行人便封锁了整个大厅,杀意凛然。”
“家主和大哥喝退他们的刀锋,将我已经前往县城的消息告诉了元彬,这才保住了杨家人的性命。”
“至于张家和吴家的人,便没有了这等好运。他们亲眼看着元彬将张家和吴家的话事人当场砍下了脑袋。随后修行人和蔡家的人蜂拥而出,一夜之间,张家和吴家的产业全部被夺走,分给了裘宏和白桥庵。”
“可怜当初的祁镇五姓,如今只剩下了我杨家和蔡家两个,一个投靠县尊委曲求全,一个已经和元彬的势力融为一体。其余三姓,元彬来的时候杀了一家,裘宏和白桥庵各杀了一家,从此五姓不复存在……”
“简直如同引狼入室一般。”
“从那之后,裘宏和白桥庵便成为了祁镇真正的话事人,而张家、吴家的人,一如当初我们处理李家的人一样,男人送到矿山自生自灭,女人和老幼卖到山匪的手中。”
“自此之后,挣个祁镇落入了他们的手里。镇子彻底成为了他们的私有物。田产、地产、产出、人口,渐渐都被三人把持。镇子里面的人,也渐渐全都成为了他们的奴隶。”
“他们慢慢利用债务、亲族、性命,威胁所有人,将整个祁镇变成了他们的羊圈。”
“这个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什么共同建立祁城,什么依靠灵石矿拥有长远的未来,这些都只是元彬口中的空中楼阁。”
“他才不会管我们这些人到底是死是活,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灵石更加重要的东西!”
“杨家的每一个核心成员都很清楚,元彬他们三个人,接下来就要不断侵蚀剩余的蔡家和杨家,继续加强他们的掌控力。到那个时候,三个修行人之间必然爆发激烈的冲突,不知道多少人,或者我,或者我的亲人都将会在这种斗争中被牺牲掉。”
“杨家自此沉寂了许多时间,一直到我大哥担任家主之后,便决定彻底投靠朝廷,并且秘密打算将杨家搬离祁镇。我们知道,元彬、裘宏和白桥庵断然不会让我们就这样离开,恐怕矿山的消息被扩散开来。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机会……”
“所以你们觉得,这次或许就是杨家的机会?”李道生开口问。
杨修仪苦笑了一声,看向面前的三个年轻人说道:“能够对抗修行人的,只有修行人。我辗转反侧这么多天,和大哥秘密商谈了多次……是的,我和大哥都觉得,这是杨家的机会,而且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为什么是最后的机会?”周一文好奇。
杨修仪说:“若不能借着这次机会脱离祁镇,不管你们是否斗得过元彬三个人,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不要以为县尊就是好相与的,一旦你们赶走或者杀掉了元彬他们,祁镇剩余的两姓已经是千疮百孔,怎么可能斗得过县尊大人?”
所以,他们必须趁这个这个机会,把自己从祁镇当中摘出去。
李道生三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
周一文沉吟片刻,说道:“我不管你们杨家到底有什么打算,只要你们不干涉我们肃清祁镇的沉疴,就都任由你们随意。若是杨家能够提供给我们一定的帮助,我们也会适当地帮助你们,我们互相交换。”
杨修仪顿时喜出望外,点头如风。
就像之前周一文说的,他形容枯槁而来,以如今的模样出去,元彬的人一定会看得到。他已经毋庸置疑地打上了朝廷和朔雪宗的标签,除了和周一文他们互为盟友之外,杨家已经别无选择。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所以他说:“最近杨家确实得到了一些消息,元彬仗着家大业大,一直稳如泰山。他不认为你们能够推翻整个祁镇的局面,而裘宏和白桥庵,夹在元彬和你们之间,已经有些着急了。他们已经谋划了一些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周一文点点头:“之后你只需要尽杨家的能力,将他们的行为记录下来,事无巨细。相信在祁镇当中,杨家的监视能力应该比我们区区三个人更高。每天晚上,我会亲自过去拿,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和我们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