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傻叉儿么？”大米圆睁双目，冲柳笑笑喊道：“这你还需要跟我们哥俩商量么？这样的人，不开除，留着涨利息啊？”
小鹏也喊道：“赶紧快刀斩乱麻！一，跟那个小然永远说拜拜！二，跟尤佳一刀两断！不只你，还包括我们。从此以后，咱们乐队没这号人！大不了我给你敲鼓去，我又不比他次？咱们再找个贝斯不就得了？”
大米一皱眉，说：“小鹏你先别说乐队的事儿，那是后话了。咱就说，笑儿，你不但要跟他断绝关系，还得算这笔账！这简直是给你戴绿……”
大米自知语失，不再说话。
小鹏又说：“怕什么啊？这就是给笑儿戴那个呢！这不是恶心咱们笑儿么？他尤佳还是个人么？还是兄弟么？别说江河湖海的规矩了，这平常百姓人家儿里、这哥们儿交情里，这种勾当也是大忌，甚至是有悖人伦、人性！笑儿，了断是了断，我可跟你说，这口气儿，咱们不能认，那个贱……那女的咱们可以不再搭理她，那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潘……算了不说了，但是，尤佳这口气你得出。我俩跟你去！现在就去！”
“对，算完了账，咱们再说别的！”大米也怒火中烧地边说边挽起袖子。
“且慢，二位！”柳笑笑给哥俩倒上酒，“先喝了再说。”
“喝什么喝啊！”小鹏嚷道，“您倒真心安！”
“你都让人‘那个颜色儿’了！您还坦然坐这儿跟我俩喝酒呢？你是心真宽啊？你是真傻啊？”大米更没好气地说。
柳笑笑抬头说道：“咱不能一起去，真闹起来了，传出去了让圈儿里看笑话。这就够满城风雨的了，我得为乐队着想，咱们乐队今后还得继续搞下去呢，不能因为这个事而臭了咱们自己，回头全摇滚圈都知道了——‘商贩’乐队起了内讧了，打得热窑似的。这不是给咱们那些‘敌人’送话瓣儿么！”
“那你的意思是？”大米问。
“我自己去。”笑笑说，“之所以今天请你俩喝酒，是想看看你俩的意思，没想到你们哥俩比我还激动，还愤怒。真是我的好哥们儿。”
柳笑笑举起酒杯，说：“我敬你们的，干了这杯，我找尤佳谈话去。”
“哎呦喂！我的书生哥哎！”小鹏苦笑道，“您是真沉得住气啊。还要自己去？那我们更不放心了，非出事儿不可。”
“错了，”笑笑说，“我自己去，才出不了事儿。你们一起去，那就非出事儿不可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去了，只是把这事儿得谈明白了。”
大米叹了口气说：“你随便吧，笑儿。也对，你的事儿，尤其是这种事儿，你自己解决更好，我们掺和进去不合适。但是，笑儿，如果我是你，我宁可乐队散了，我也不能饶他！”
“我知道该怎么做。”笑笑说。
……
尤佳家楼下的小花园里，柳笑笑面沉似水地盯着尤佳，后者则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低着头，双手掩面。
“笑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尤佳声音痛苦地说，“我没脸见你了。”
柳笑笑忽然想到：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
“你自己知道就好。”笑笑面无表情地冷冷地说道。
“现在我解释什么都没用了，你，打我一顿吧！”尤佳说。
“我要是打你，我就不会选这里了，我也不会自己来找你了！”柳笑笑咬牙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打你么？你以为我不想收拾你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尤佳依然低垂着头，点头道，“我更知道这事儿败露了之后，乐队其他哥几个怎么看我、怎么恨我。假如这事儿在摇滚圈传开，我更是没脸在圈儿里混了。”
“你念好儿吧你！”柳笑笑说，“好在现在摇滚圈儿知道的人还不多，否则，我是个笑话，你尤佳更是个天大的笑柄！相当于咱俩手拉手上菜市口！”
“既然你不打我，你骂我一顿吧！”尤佳说。
“你以为我不想骂你么？我想用最恶毒的语言骂死你！可那有用么？”柳笑笑怒视着尤佳，说：“好兄弟啊！好哥们儿啊！真仗义啊！真局器啊！咱们太铁了，才瓷了，咱们铁到瓷到不仅同甘苦共患难，连女朋友都毫不客气了。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哈哈哈哈！您倒好啊，不客气！都说互联网是资源共享，您是上网上多了吧？觉得天下之人之物皆可共享？好吧，您得着，我也说一句——不谢！不客气！”
尤佳捂着脸哭了，说：“别说了，笑儿，我死的心都有了！”
“别！您得好好儿活着！”笑笑说，“你们还得百年好合呢！我还得喝您二位喜酒去呢！哈哈！我也是真傻，傻到了家了！我本以为，乐队有了你尤佳，就有了小诸葛、小军师，就如虎添翼了，你尤佳的来到，那真是我三生有幸得来的人才甚至天才，乐队可以走得越来越好，那歌儿怎么唱来的？——我要《飞得更高》。我也暗暗告诉自己，尤佳是我音乐旅途上的贵人，我一定得把你当亲兄弟处！我对外披荆斩棘，你在内编曲写谱，我们合作的那么好！可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回大方得大了点儿，对你好的过了头儿！好到连爱人都送到别人的……”
尤佳抬起头看了看笑笑，笑笑发现那张平常英俊的脸挂满了泪水和鼻涕，显得那么狼狈不堪。
柳笑笑蹲下身，用手掌使劲拍打着尤佳的肩背，咬着牙、同样泛着泪喊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你真对得起我啊！在外，我认为这圈子里的人就够脏、事儿就够乱的了，但没关系，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去对付；但在内，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我自己的美好家园、我认为最一尘不染的美好家园，它居然——后院起火了！它居然能和外面那些家伙一样的……”
柳笑笑擦擦眼泪，没有说下去。
尤佳却接了过去，他说：“没错，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和他们一样的脏人。我把肮脏带到了咱们队里。我甚至还不如他们那些家伙呢，他们是互相倾轧，我是在内部引起灾难，相比来说，我这样的人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