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欧阳誉回答,“男人怎么可能和鬼子母睡在一个屋檐下?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们本来认为这会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令老典说,“但她们在我们之前到了这里。我觉得,如果那时不是花婶和女事会其它一些成员恰好在这里,那些护法很可能会杀了我们两个。”
欧阳誉扮了个鬼脸:“我觉得,是鬼子母发现了我们是谁,阻止了护法。我是说,她们认出我们是谁的父亲。她们对你们这些男孩好像非常有兴趣,我可不太自在。”他犹豫了一会儿,用手指抚摸着弓背,“那个茵陈不小心说出你们是缘起,你们三个都是,我听说过,鬼子母不能说谎。”
“我从来没有在我身上看见任何缘起的迹象,”子恒有些挖苦地说,“也没有在马鸣身上见过。”
令老典看了子恒一眼。子恒没有提到令公鬼————他真应该学学撒谎,这样才能隐藏好他和所有人的秘密————但令老典只是说:“大约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看,比如你是怎么带着一位黄巾力士和三名厌火族人走到这里来的?”
“我见过的最后一名卖货郎告诉我,在世界之脊的这一边出现了厌火族人。”欧阳誉插话说,“但我不相信他。他听说三江口到处都有厌火族人,或者是黑齿国,他不是非常确定,但他肯定现在距离荒漠很远的地方也有了厌火族人。”
“这些都与缘起无关。”子恒说,“巫咸是我的朋友,他是来帮助我的。我觉得,尸弃也是我的朋友。鬼断怨和鬼指残得是跟着小丹来的,不是我。这里的事情很复杂,但它们还是发生了,这些都与缘起无关。”
“嗯,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欧阳誉说,“鬼子母毕竟是对你们这些小子很感兴趣。令老典和我去年千里迢迢地去到嘉荣城,去到白塔,想看看你们到底在哪里。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人,她承认知道你们的名字,但她们肯定是隐瞒了什么。太微玄使让我们坐上了一条驶往下游的舢板,我们的口袋里被塞满了瓜子金,脑子里被塞满了模糊不清的保证,结果我们差点就把长弓拿出来了,一想到白塔大约正在利用马鸣,我就不高兴。”
子恒希望自己能告诉马鸣的父亲,情况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但他不能肯定自己在说出这种大谎话的时候,是否还能摆出一副诚实可信的面容。纯熙夫人盯着马鸣,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他的鬼笑,马鸣像他一样,已经陷进了白塔盘根错节的罗网,大约陷得比他还深。他们三个都已经被紧紧地捆住,而白塔则在牵动捆绑他们的丝线。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最后,令老典低声说:“小子,关于你的家人,我有很悲伤的消息。”
“我知道了。”子恒飞快地说道。
沉默重新笼罩了他们,每个人都盯着自己的靴子,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只有沉默。三个人都需要时间从痛苦的思绪中脱身出来,并藏好脸上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