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躺在床上,思绪渐渐地飘远了。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地主家的少爷,一个叫妙玉的丫鬟总是和他说着奇怪的话。说什么,她要在陈家攒够钱,就给自己赎身家去,然后找个寻常的自由身人家,做个娘子。
陈大那时候不理解,总是喜欢踩碎她的幻想。什么寻常人家,能比得上他陈大少爷好?
但妙玉从未气馁,她攒着月钱,又攒着赏赐。她是丫鬟里最受少爷喜欢的,却也是穿得最寒酸的。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似乎都无法影响到她。她心里自有属于自己的路。妙玉赎身放籍的那日,陈大不肯去见她。他还是想不明白,外头的庄稼汉子哪里有他陈大少爷好!
可惜,妙玉到底没能如愿以偿。
瘟疫来了。起初,大家都以为是一点小病小痛,丫鬟小厮们怕生了病,被撵出府,个个都不敢啃声。
直到,陈大的父母倒下去。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侵入到了骨髓,人们还在维持者表面的和平。等到膏忙不可救,才知,不被看见的不等于不存在。
陈大不知如何是好,他紧闭了房门,躲在自己的被窝止不住的发抖。他觉得自己似乎只能在恐惧中等待死亡了,甚至忍不住在心里盼望着,死亡能够早一点降临在他的头上。
毕竟他是那么懦弱的人,连自尽也是不敢的。
是妙玉把他拖出来的。
“怀谨少爷,我们走吧。走出去还有活着的希望,在这儿却是一点也没有了。”
他没有说话。他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便瞧见妙玉站在他面前,身上似乎发着光。
他再也无法忍受。妙玉过来拉他,他反手将妙玉抱在怀里,大声的呜咽着。
妙玉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说:“怀谨少爷,我们走吧。”
陈大垂下眼帘,从回忆中脱身而出,嘴里小声念叨着:“妙玉…如果是你,你该会走的吧。”
走出去才有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