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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人美景也好。可是江南也有不好的地方,若是下起雨来,几时能停,能不能停,谁都说不好。

弘历和富察玉竹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慢往叶桂家走着。李玉和樱儿奉命远远跟在后头。

“好在雨不算大。”弘历尽量护住富察玉竹,不让雨水落到她身上。

富察玉竹扬起头看了看天上漆黑的乌云，道：“怕不会一直是这样的小雨，我们还不如早些回去。”

“来都来了。”弘历右手撑着雨伞,左手紧紧攥着富察玉竹的手腕，“再往南去，会更潮些,问问叶大夫提前要做些什么准备。”

叶桂家的门大敞四开,里面坐着好些个病患，叶桂忙得不亦乐乎。弘历收了雨伞,放在外面儿,和富察玉竹一起静静坐着等待。

“怪不得他不愿在京里待着。”弘历在富察玉竹耳边小声说着,“这么多人看病,做大夫的必定心满意足,充分发扬了大夫的悬壶济世精神。”

“叶大夫医术好,人也好。”同样等在一旁的老者说，“我老婆子一辈子无儿无女，近年来也没什么进项了,叶大夫给我瞧病,从来不收银子。”

弘历亲自给那老人的杯子里填了茶：“姑苏城里像您这样的老者多么？”

“小哥指的是无儿无女这件事？”老者活了这么大年纪，早就已经看透了世事，做事、说话都不再藏着掖着，“像我这样的，自然是不多。若再多几个，叶大夫只怕夜里要唉声叹气了。”

弘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朝廷发给老人家的银两可够用？米面可够吃？”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着弘历，笑道：“你这小哥说话有意思，倒像是上面来的官差一样。不过这事也没什么不可对外人讲的，朝廷发下来的银子，总还能够日常花销，饿不死人。”

弘历眼睑低垂，脸色有些难看，这老人家话里的意思自然是，银子发了，勉强度日。

富察玉竹攥了攥弘历的手掌，轻轻摇了下头。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屋子外面儿的雨越下越大，叶桂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这才看到弘历和富察玉竹竟然坐在堂内。他一惊非小，撩起袍子就要行礼，弘历笑道：“免了，叶大夫是主人，我们是客。”

叶桂便拱了拱手，请弘历和富察玉竹进诊室。

弘历笑问：“想来是新盖的医馆不合叶大夫心意，所以你不愿去？”

叶桂一边给富察玉竹把脉，一边笑说：“医馆很好，只是今日天气不好，这雨只怕会越下越大，所以草民索性在家里给人看病。”

弘历点了下头，随手捏起一棵草药，问道：“叶大夫时常给家境不好的老人家免诊金？”

“医者仁心，救人活命这事本就不该与银子扯上太大的关系。”叶桂直言以告，“其实在大夫心里，能治好疑难杂症比挣多少银子都开心。”

弘历又问：“姑苏城中的父母官待百姓如何？”

叶桂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中规中矩。”

‘中规中矩’很多时候不是一个好评价，可是对于朝廷上的官员来说，中规中矩就意味着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虽不出挑，却足够听话。弘历坐了下来，不再问话。

叶桂凝神给富察玉竹把脉，好一会儿才说：“娘娘的身子已恢复如常，无需草民开方抓药了。”

弘历给李玉递了个眼色，李玉即刻掏出一袋银子放到叶桂手边。

叶桂笑道：“不开方、不抓药，自然不会收诊金，还请皇上收回去。”

弘历却说：“这袋银子就算是方才那位老妇人的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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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叶大夫应当收的。”

叶桂丝毫没有犹豫，摇头道：“这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不收贫苦百姓诊金，是老夫做大夫的操守。”他捋着颌下胡须，眼中一片泰然神色。

“朕不勉强你。”弘历示意李玉收起银子，耳听窗外雨声渐小，笑道，“苏州的黄梅天儿真是怪，说下雨就下雨，说晴天就晴天。”

“南边更怪。当初草民去南方采药材的时候，前一刻还是晴天，下一刻便暴雨倾盆，仿佛天露了一般。”叶桂给富察玉竹把完脉后，即刻起身站到弘历身边，陪着他聊天。弘历再是年轻人，毕竟是当今皇上，有本事的人再有个性，在君主面前也该多少有所收敛。

弘历问道：“叶大夫去过更南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