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先头那位的嫁妆,怕说起来,夫人您忌讳吧。”嬷嬷说道。
秦二夫人是觉得不太舒服,也说不上是哪里不舒服。
那些嫁妆早晚是那个傻儿的,她以及她的子女都用不得,但那些收益…
家里的开支都是大嫂掌管,收益自然也不用分什么大房二房的,但是…
她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续进来满十几年了,她刚刚知道这件事,还是托那傻儿的福!
要是那傻儿一辈子不回来,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啊?
“夫人,厨房的解暑汤送来了。”有丫头进来问道。
秦家虽然富足,但一向秉行节俭,一日三餐,加餐宵夜,点心也都是定食定量,近日炎夏,大夫人让厨房加了解暑汤,但她自己不用,只让孩子们吃,二夫人自然跟着嫂嫂看齐,也不用。
但嬷嬷们该问还是会来问一问。
秦二夫人转过身说道:“拿来吧,我正好想用。”
“是。”丫头应声是,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才回过神。
夫人方才说什么?她忙低声问旁边的丫头:“哎,夫人是说不用?”。
那丫头打着哈欠。
“你困迷糊了?夫人明明说要用。”她说道。
啊?丫头这才明白自己没听错。
“真是奇怪,夫人怎么用了?”她笑道。
“家里的东西,夫人想用就用喽,不用也白不用。”先前那丫头懒洋洋的说道。
……
而此时,东京汴梁城,青石巷子,一个院落屋门鳞次栉比,高悬萧宅的大门前,一个十七八岁的英武少年正跳下马。
门房早跑出来四五个小厮抢着牵马。
少年扬手解下腰间的钱袋扔过去说道:“赏你们的,吃酒去吧。”
小厮们一片争抢。
“谢六郎赏!”他们齐声喊道。
萧六郎哈哈大笑着径直进去了。
萧家的宅院是按照陕甘延边的祖宅改造的,尤其是那一面影壁,更是直接从家里拆了运来的,花费的银钱简直抵十个影壁,一举成名,从此稳居京中奇葩家族榜。
萧六郎大步进了自己的院子,屋檐下,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长眉细眼,穿着大袖长袍,正看着面前的白瓷围棋盘若有所思,旁边跪坐两个小丫头也跟着看棋盘,叽叽喳喳的说话。
“及少爷,这个好没意思,不如玩双陆棋吧。”她们说道。
听到萧六郎的脚步声,大家都看过来,两个丫头跪直身子,再俯身施礼。
那少年却依旧看着棋盘。
“文及,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萧六郎衣袖一甩直接盘膝坐下,将棋盘充作凭几,手臂放上去,刷拉打乱了其上的棋子。
少年也不以为意说道:“闷的慌,来你这里听听趣事。”
“我这里有什么趣事?”萧六郎问道。
“听说东都洛阳你那姑父家派人来了?”少年问道。
萧六郎看身后的跪坐的两个丫头,两个丫头心虚的低头。
“那家人果然是个趣事。”萧六郎说道,伸手拨弄棋子。
“是说你那个表弟的事。”文及说道,“你们怎么不细问一下,就将秦家的人赶走了?”
“无用之人,与我们萧家何干。”萧六郎说道,面带不屑,“当初姑母不听言,非要留那等傻儿,害人害己,枉费祖母祖父养育,至于那个傻儿,祖母又犯了妇人之仁,不让他早死早托生,反而呵护喂养,猪喂养尚能食肉,痴傻儿喂养有何益?”
文及呵呵笑道:“六郎,你那猪都不如的表弟养在绵州,秦家的人现在来问,是不是你们把他送回东都的。”
“对啊,他们来问如何?我们就该恭敬作答么?”萧六郎看着他瞪眼问道。
文及看着他笑,伸手在棋盘上修长的手指划过一道说道:“从绵州,到东都洛阳城,你的表弟在秦家,你家不知的时候,自己回去了。”
萧六郎看着他,眉头微凝。
少年再次伸手从棋盘上这一点划到那一点,含笑说道:“从蜀中到洛阳,一个痴傻儿,千里之地,你说,一个无用的人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