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衙内们的生活,也未必有后世所谓“煌煌大清”的八旗亲贵们那么舒坦,哪怕老子亲爷都做到了待制一级的位置,衙内们也只能领个没什么大用的荫补官,若不去国子监里苦读一番,照旧没有出头之日。只要是要强些的衙内们,都憋着发愤图强,而家里长辈为了保证家门不堕,也只有加倍鞭策的份。
而只有那些都下禁军将门的子弟,才肯把自家子弟放出来,在街面上三瓦两舍地打混,而且多半还都是不受宠的旁枝。像这样的门第,多有几辈人都顿在汴梁城里的,祖上便有几分雄烈之气,传家至今,也差不多在汴梁城的香粉胭脂之气里消磨干净,后人能骑得上马,就算是不辱没了祖宗,至于什么“呆霸王薛蟠吃醋打死人”这种事,汴梁城里倒还真是少见。
岂不知,当年马前街的李女史与一个青袍小官人相识,那厮不识好歹,明明知道李女史做了大宋官家的二奶,还要在李女史的小楼里写小令抒发失恋之情,嘲讽官家嫖院子,说什么:“报到早朝归去晚,留下绞绡当宿钱。”结果,略感头顶发绿的赵佶大发雷霆之余,也不过把他赶到岭南去享受苏东坡一般的“日啖荔枝三百颗”的“美好生活”。
官家争风吃醋,都不过这般处置情敌,像清河县西门庆大官人那样,非得把武大郎弄死不可的奇葩,在汴梁可是少见。衙内们遇到这种事,无非是厮打一场,或者赌赛一回,各自愿赌服输的居多。
所以像这种成天斗气争风的衙内,大家见得多了,倒未必怕他们。起码这些衙内都是官宦子弟,好歹要讲个脸面的,反倒要比牛二那种不要脸又不要命的泼皮好应付得多了。
陆谦对这些路人的倒彩,一概不理,只是把白铁刀朝着那关西军汉脚踝处横斩而来。
然而他一刀横斩,那军汉反应比他更快,猛地一刀就直截下来。
亏得陆谦在刀法上还下了好些年苦功,本能觉着不对,将刀势猛地收住,变斩为挑,向上一迎!
只听金铁交鸣声里,他手里那口白铁刀瞬间就被斩成两段。
白铁刀被断,就见着关西军汉手中一片寒光就照着陆谦头颅卷来。
没了白铁刀阻挡,陆谦避无可避,只道自己此番逼死,那一瞬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俺要死了!
就在他本能闭上眼的时候,耳畔却又听见锵的一声响,刀气在他面上划出一道血痕,却没有深入。
睁眼看时,他只见到林冲挺着手中软柄枪,枪尖正点在那关西军汉的刀背上。
枪尖数点之间,一连串的敲击声,将那口断金切玉的宝刀硬是迫了开去。
陆谦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将身子一滚,脱开战圈。
高衙内见着陆谦败退,脸上微微一沉,还不等他发作,只听见人群里有人大笑一声道:“好枪术!好刀法!不曾想这汴梁城里也有这般好汉子,你们莫要厮杀得快活,且算洒家一个!”
这一声喝呼间,人群如分海一般推开,只见鲁智深扛着他那根玄铁禅杖,直直地闯了进来,一杖下去,带起劲风触面生疼。林冲与那关西军汉见这柄禅杖来势凶恶,不由得纷纷后退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