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霍慎行一瘸一拐地走在通往宫外的长道上。他十分享受这种微醺的感觉,以至于连自己被盯梢了都没察觉。刚到自己的府邸门前,霍慎行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惠卿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门口,夜晚的凉风吹动她衣裙的下摆。看到霍慎行,她欣喜地迎上去:“我,我一直在等你。”
霍慎行一头雾水:“等我干啥?”
“咦?”一个女声从霍慎行身后传来,霍慎行立刻拔剑转身,看到了一脸疑惑的公孙晴。
“副统领,有事明天再说吧。”霍慎行并不欢迎公孙晴。
公孙晴指着秦惠卿:“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惠卿立刻反应过来,她走到霍慎行身边,看着公孙晴说:“没什么事儿,我在家门口等相公回来罢了。”
“什么,”公孙晴大吃一惊,“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秦惠卿冷笑一下,“有的人呀,非要丢开美玉去捡石头,难道还不许别人把美玉捡起来呀?”
为了进一步刺激公孙晴,秦惠卿挽住了霍慎行的手。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霍慎行想都没想,立刻把手抽出来,反手就给了秦惠卿一下。
秦惠卿捂着肚子蹲下来:“活该你孤独一生……”
这一幕显然是公孙晴喜闻乐见的,她忍着笑,冲霍慎行道别:“统领大人,我明天再来找您。”
霍慎行点点头,目送公孙晴远去。等她走远了,这才扭头看秦惠卿:“你怎么来了,深夜到访,有急事?”
秦惠卿点头,指指一边,全戎从墙角走了出来。
见到全戎,霍慎行微微的醉意立刻消失了,他直入主题地问:“直说,什么事?”
全戎拍拍手,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驶了过来。
坐上马车,全戎先把秦惠卿安排到自己在帝都的府上,随后带着霍慎行七拐八拐,停留在一个嘈杂的院子里。
霍慎行下车,看到院子门正对的是一个红色调为主的小楼,楼门口挂着一块匾:“倡优楼”,想了一下,记起这里是帝都有名的妓院,秦道士此前找来试探自己的那个女孩就是这里的。当时,公孙姐妹还感慨,看起来那么漂亮纯真的女孩子怎么会是风尘女子。
门口的老鸨立刻迎了过来,不过她直接忽略了霍慎行,走向全戎:“哟,全公子,您来的真晚呀,里边请里边请,莺儿姑娘等您好久了。”
全戎指指霍慎行:“准备一间空房,我和兄弟喝两杯。”
老鸨从全戎手里接过一张银票,立刻跑上楼去了。不多时,就有人引导着全戎和霍慎行走进一间屋子。屋子很大,还是套间,桌椅板凳都是红木的,空气中弥漫着甜香,隔壁传来阵阵浪笑。
霍慎行第一次到这种场合,自然十分不习惯,他打了个喷嚏,问全戎:“什么事儿,非要来这种地方说?”
全戎拍手,一个妙龄美女就在里间开始抚琴。隔着帘子,霍慎行看不清那个女孩子的相貌,只觉得她身形婀娜柔软,表情淡然。
一曲终了,全戎走到帘子前:“莺儿,你的这曲‘忆江南’弹得愈发好了。”
帘子后的美女操着奇怪的口音说:“人家哪有,分明是你教得好。”这口音有点生硬,但霍慎行没法把它和自己见过的方言对应上。
全戎又摇摇铃铛,两个妙龄美女推门而入,坐在霍慎行两边。霍慎行看看她们,这两个人都是胸挺、腿长、腰细,脸上妆挺浓的。她们一坐下,就往霍慎行身上靠。
霍慎行身上一阵燥热,连忙起身:“我心里不舒服,没兴致。”
全戎示意那两个美女退下,认真地对霍慎行说:“还是一副好男人的样子。听我一句:你和兄弟们打交道可以当好男人,在女孩子面前,可不能当好男人。人好心好下场不好,当好男人就两个结果,要么被发好人卡,要么接了盘,连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霍慎行听着全戎的话,脑海中想起了那一个个吊丝的身影,他们辛苦搬砖,最终接了盘,甚至喜当爹……霍慎行一声长叹。
全戎笑笑:“别叹气。我不明白的是,公孙姐妹和你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怎么会……”
霍慎行在全戎面前没什么隐瞒的,于是开始讲故事。
当初,公孙姐妹被拓跋力追杀,靠着父亲旧部的一路保护,这才逃到并州境内,在那里遇到了把“给拓跋力挖坑”做为毕生事业的秦道士,得到不少帮助。有个名叫“李平”的小伙子,是公孙姐妹父亲部下的儿子,一直喜欢公孙灵。公孙灵虽然感动于李平的深情,但他一心为父报仇,无心谈情说爱,只想着尽快找到梦境中那个破军灭国的将军——赵破奴。后来,公孙姐妹遇到太史信,跟他到了帝都,见到霍慎行。接下来的故事就是读者们所看到的那样了。读者们所不知道的事,李平竟然也到了帝都,在街头与公孙姐妹偶遇。公孙灵没有拒绝青梅竹马的请求,推荐李平进入禁卫军。此后的日日夜夜,李平就隐身在禁卫军中,默默地看着公孙灵。
这次公孙灵和秦监串通谋反,事败后被拘禁。鬼使神差地,李平恰好被分去看管她。在那些日子里,李平和公孙灵朝夕相处,对公孙灵生活上悉心照顾,思想上耐心开导。加上两个人原本的感情基础,于是很自然的在一起了。等到霍慎行伤势基本康复,立刻看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详述了以上内容。
全戎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疑惑地问:“公孙灵和李平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干坐着?”
霍慎行起身,直盯着全戎:“那时候我全身都快零散了,能活下来已经要谢天谢地,连吃饭都要别人来喂,哪还能计较公孙灵在做什么?”
“那你伤愈之后也不挽留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