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沈大魁刚刚从销魂时刻里清醒过来,俞大遒的走狗鲍建飞就找上了门来。
“土匪!俞总又有新的任务了,这回你甭再折腾莫老更两口子了,你仔细瞅瞅这个人……”鲍建飞跺了跺脚,站在沈大魁的床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同时,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躺在沈大魁旁边的女人赶紧穿衣走人。
“他妈的!是不是又要让俺回那个鬼不生蛋、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啊?俺还没享受够呢!”沈大魁打了个哈欠,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脸扭向鲍建飞这边。
“土匪!俺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你刚刚出号子,缺衣少粮的,脚跟都没有站稳,没有钱,硬来是要摔跟头的,俺们都老大不小了,再给捞进去,耗不起呀!”鲍建飞挨着沈大魁,在床沿边坐下,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
“你只要照着俞总的吩咐去作,既翻不了船,又少不了你半分钱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鲍建飞真会耍嘴皮子,一点点点拨着沈大魁。
“鱼眼(鲍建飞狱中诨名)!你他妈就别跟俺绕圈子了,有屁快放,有话快讲,磨磨唧唧的……”沈大魁急了,眼见鲍建飞赶走了他的女人,搅了他的好事,心怀不满地抱怨道。
“莫老更有个可靠的帮手,这人叫牛栓子,目前是摩租公司的二号人物,这家伙可不好惹,听说会些拳脚,你可要当心点啊!俞总听说牛栓子现在已经回到了苏二屯,他让你教训教训一下这小子,记住!见好就收,千万别捅什么大娄子……”看看沈大魁已经收心,回到了原点,鲍建飞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牛栓子的近照交到他的手上。
“就是这小子?他妈的长得奶油小生似的,会武功?别他妈瞎掰了,吓唬谁呀?”沈大魁趴在床沿上看了一眼,随手撂在一边,翻转过身来,刚打算坐起来,猛地发现自己一丝不苟,还光着屁股呢!
“给!……土匪!这是你最近几天的生活补助,就这些,凑合着花吧!俺走了!”鲍建飞又掏出一沓钞票放在床头柜上,吹着口哨,兀自离开了房间。
我盯紧了伙夫头老邱,尽管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袭击莫老更这事,会是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干的,但是,他是除了莫老更和王二妮之外,唯一指定喂养“卡尔”的饲养员呀!只有他才会与这条狼狗频繁接触,从逻辑上来说,他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被怀疑的可能。
除此之外,每当夜幕降临,我都会偷偷地在北屋附近溜达,刚开始,听到动静,“卡尔”总会狂吠不止,慢慢地习以为常,这狗也厌倦了,都不再怎么咋呼了!
白天我照常到城里上班,晚上赶回莫家大院吃晚饭,为了不给王二妮添麻烦,我每次回来,依旧直接在食堂买票就餐。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多了,我对有些房客的生面孔渐渐有了一些印象。
几天下来,我依然没有物色到我想象中的凶手,不过有一次,一个被公鸡嗓称为“查老板”的皮货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而且,我还和这家伙有过几次短暂的对视。
我发现无论晴、雨、夜、昼,但凡他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查老板”的头上永远都戴着一顶黑不溜秋的破毡帽,不过从颜色上来看,布料还很新,这人身材瘦小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如此反常呢?难道他头上长有不可告人的恶疮?还是另有难以启齿的其他隐情?让人不得而知……
顾二的检材报告下来了,通过鉴定,这是一双崭新的回力鞋,这种回力鞋的用户,年龄一般在45岁——65岁的中老年人之间,以家境一般、喜欢户外运动的城市平民为多见,农村的庄稼人和进城的农民工,干活时大多穿着黄色的球鞋,就是我们通常俗称的“解放鞋”,通过物理学的相关推论,刑侦专家们分析,案犯是一个小个子,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左右,体格精瘦,行动相对比较灵活的中年男子。
其实 ,早在上次北屋窗台爆炸案的侦破中,通过痕迹鉴定,根据现场残余炮竹留下的指纹,在犯罪数据库里的罪犯里面,曾经比对上一个人,这家伙就是恶贯满盈的隐形杀手沈大魁,不过,侦查员们了解到,这沈大魁刚刚从监狱释放出来才一个多月,而且这家伙是哈城本地人,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跑到几百公里以外的苏二屯流窜作案呢?关键是他没有作案动机呀!考虑到是否是检测的环节出现了问题,最终被侦破组给否决了……
身材瘦小,穿着一双回力鞋,这些机密的特征,我牢牢地记在心里,在莫家大院这个弹丸之地,从里至外,无时无刻,我不在努力地搜寻“猎物”的出现,我坚信,我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目标。
沈大魁结束了在阿城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带着俞大遒交给他新的任务,重新回到了苏二屯,寻找他新的作案目标。
在一楼食堂的餐厅里,他偶遇了牛栓子几次,经过反复比对,他终于认准了牛栓子的面孔。
这么一个儒雅的小伙子,居然被鲍建飞吹得神乎其神,这他妈可笑至极呀!
沈大魁心里,对牛栓子充满了蔑视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