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仓促,夜半息定,岳丈吴世符手提矿灯,怀揣着一沓大钞,走在前头,我手拿铁锹肩扛锄头,紧随其后。
昏暗的月光下,翁婿二人一路疾步而行,不一会功夫就来到了菜窖附近,我挥舞着铁锹左右开弓,披荆斩棘,很快就开辟出一条通道来。
我们手忙脚乱地扒开堆砌在菜窖上的乱石,时不时弄出一些稀里哗啦的动静来,岳丈老头紧张得大声喘着粗气,做贼心虚似的,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好像生怕被人察觉了出来。
“爸!别怕!这会都睡死了……没人哩!……”我的话低沉,郑重,犹如一支镇定剂。
“哦……哦!……鹅……鹅鹅……”岳丈支支吾吾,一时语塞,抑或是太过紧张,竟不知说什么好。
……
一切就像预想的那样,非常顺利,一袋烟的光景,狸猫换太子的传奇就这么敲定了。
“爸!咱们还得原封不动地照老样把这地打扮回去,千万不能让警察看出什么漏洞来,要不然可就……”
“可是……可是,恁说的在理啊!”
“只是……这六万块钱的彩礼钱见光后,您一定要说这原本是你放在家里面屉子里面的,怎么会到了这里呢?然后假装回屋去找找,这样给警察造成一个彩礼钱失窃的假象……”
“哦哦!鹅明白……鹅知晓了呢!”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翁婿二人事毕归返,时值三更末梢,黑黢黢的山峦依稀可辨,偶尔还能听到密林深处传来一两声野兽可怕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岳丈回到家,让呆子起来给我俩简单地弄了些酒菜,翁婿二人围坐在榆木餐桌前,频频举杯对饮,五更头期我必须得逃离任家庄,因此不敢任性贪杯,屡屡推辞,只是狼吞虎咽地胡乱吃了些东西,我知道,翻山越岭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撑,是没法轻易逾越的,无论如何,我得先填饱肚皮。
“栓子!天还没亮,把这个捎上,林子里尖刺多着呢!别划拉了自己,再说了,猛兽惧火
,有些光亮,这野物就会避着你,不会伤人哩!……”临走,岳丈把他的宝贝疙瘩——伴随他几十年的这盏老矿灯交给了我,语重心长地对我关切的说道,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其实,现在他早已知道,我不叫牛栓子,我是逃犯高凌峰,可是,他偏偏没有叫我的真名,在他的内心世界里,也许希望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从前的我——他的金龟婿“牛栓子”,我心里刹那间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楚,浓浓的情亲深深地感化着我。我的眼眶湿润了……
“您二老多保重,告诉梓茹,我一定会带她远走高飞的……”我咬咬牙,用力挣脱岳丈那满是老茧粗糙有力的大手,深情地凝望了一眼眼前这个朴实无华的庄稼汉子和依偎在厨屋门框旁疯疯癫癫怅然若失的岳母,毅然夺门而去。
傅毅一路小跑,绕过一道山梁,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菜窖,有人说这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一个是没有进化的低级动物“狐狸”,还有一个就是从灵长类进化而来的高级动物人里面的“警探”,有时候,疑神疑鬼似乎成为了他们的天性。这一回,傅毅决定自己要刻意避开吴世符,自己单独行动,原因很简单——他有些信不过吴世符。
到了菜窖,他傻眼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工具,徒手怎能挖掘密码箱呀?他妈的,还得去吴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