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鲁巨石,数亿年前的存在,南地大陆的心脏,历史上一度失去本来的名字,被白人殖民者称作艾尔斯岩,阿南古人曾聚集在它的周围,繁衍生息数万年,把它视为他们的信仰核心。而身为巫社的祭师,库珀更加知道,隐藏在巨石阴影中的另外一面,则是连结原祖之域与梦幻之境的位面通道。如今,库珀领受神谕,回到这里,浑身充斥着无以伦比的力量,并且即将开创出难以想象的神迹——光是想一想这点,就令库珀血脉贲张。
他收回目光,打量起周围构成奥加巨石阵的36座石峰。他清楚的知道这些石峰意味着什么,如何启动这套巨大的法阵,以及,怎样搭建起灵魂祭坛,而这一切奥秘,都是拜神圣的主人所赐。
一周。我们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库珀寻思着,但首先,我得去召集人手。让阿南古的兄弟姐妹们沐浴在圣辉之下,这本就是主人的意旨;何况,若是他们目睹了虔敬苦修之人所能获得的回报,想必都会成为如他一般的狂热信徒吧
又一架直升机掠过库珀头顶,几名观光客在舱门边拿着相机指指点点,脸上洋溢着愚蠢的笑容。“是时候给你们一点警告了,”库珀温和的自语,抬起右手,五指虚握,来自于瓦拉姆比的神圣力量瞬间扼住了直升机的尾翼,然后他轻轻的捏合拳头,那两片半钢性三角铰式桨叶陡然断裂,“嗖”的一声崩飞而出,机体顿时失去平衡,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
“人之罪孽,皆出于污浊尘世,然这世界和罪孽都将逝去,唯有履行我主旨意者,必将永远立定。”库珀口中念诵箴言,微笑看着飞旋的机舱中脸型扭曲、惊恐呐喊的观光客们。然而几秒之后,泪水突然自他眸中淌下,“我这是在干什么?”他喃喃自语,“主是慈悲的,我却享受着世人的痛苦以为乐……不!这是不对的!”
他的拳头翻转,再摊开。直升机顶的四片全铰式旋翼桨叶如慢动作般脱离机体,机身猛然跌坠,转眼撞击到地面,“轰隆”的爆炸巨响中,四分五裂的残肢与金属碎片伴随着橘红色的烈焰冲天而起。
库珀保持着摊手的姿势,目视掌心,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你们这些有罪之人的灵魂啊,不用再害怕了,我主将会完全涤净你们的罪孽。”他柔声低语,然后飞身跃下崖顶,头也不回的朝着北方奔行而去。
三个小时后,库珀在沙漠深处一座半埋于地底的神殿状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天已全黑,神殿被枯藤覆盖的地面部分似一头巨鲸,安静的趴伏于漠漠黄沙中,幻象结界笼罩方圆三英里的范围,保证了神殿不会被外人所窥探。在满天星辰的微光下,依稀可见高大门楣上阴刻着的弯曲字符,那是以远古阿南古文字书写的“瓦拉姆比神殿”六字,四名身裹兽皮的光头大汉站在大门两侧,满脸漠然,一动不动。
库珀脱下匿踪斗篷,现身于大门之前。
一名肥硕老人从门里面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穿着绛红长袍,脸上显露出高层人士的矜持与严厉。
“本杰明?库珀,你要求觐见大长老的申请获得了批准,但你似乎迟到了一个小时。”他看着库珀,眉头紧皱。
“我很抱歉,高阶祭师亨利?特里斯坦阁下。但与我带来的消息相比,我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库珀微笑着说道。
“狂妄的家伙!”特里斯坦呵斥了对方一声,“希望一切如你所言,否则即便是我的怒火,也非你所能承受!”
库珀没有理会这名肥硕的高层人士,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神殿上。
作为巫社的低阶祭师,一生中大约有三次机会来到神殿——授阶、五十年一届的虹蛇大祭,以及临终。如今这是库珀第二次站在神殿前,但他却全然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激动与卑微。僵化的阶级制度,脑满肠肥的腐朽老人,虚弱且虚假、空有其表的不实信仰,这些都令他感到作呕。他在脑中盘算着,若是将构筑神殿的巨大石条拆下,用来作为灵魂祭坛的基底,想必应该会有不错的增幅效果吧。
“还愣着干什么?随我入殿吧……”特里斯坦鄙夷的看着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低阶祭师。
“¥%……&**……%”一名光头大汉低声嘟哝的土著语言传入库珀耳中,他知道,那是对方在问候他的母亲。
库珀愉快的微笑起来。
一周。最多一周的时间,一切都将改变。他这样想道。
手掌摊开,深红色的圣辉现于掌心,四名光头大汉身躯一抖,全身皮肤霎时变为惨白,然后肌肉坍陷,骨架萎缩,两秒钟之后,神殿大门两侧只剩下四具孩童般大小的枯干木乃伊。
“走吧。”库珀抬头看看正在向神殿深处踉跄奔逃的肥硕老人,和煦如春风的一笑,缓缓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