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爱云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体检了,这一查体,查出了很多毛病。
严重贫血,肺结节,肝囊肿,膝关节磨损……
至于胃肠镜,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再检查。
拿着体检单,汪家姐弟俩愁容满面。
外科医生同情地说道:“你们的妈妈,一定非常能吃苦,看样子,她是舍不得吃有营养的东西,又干了很重的活,才把自己熬成了贫血,半月板也受了伤。”qqxδnew
汪家姐弟居然不约而同地笑了。
只不过,他们的笑容很苦涩。医生的推测,没有一句是正确的。
如果真是因为劳累导致了疾病,如果她真是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了孩子,那他们姐弟俩一定会无比内疚自责,要尽一切能力把妈妈治好,让她的后半生快乐无忧。
但是,跟妈妈有关的一切记忆,都是抑郁而痛苦的。
而且,汪家姐弟俩颇为不解的是——妈妈的懒是出了名的。她什么都不愿做,为什么还生了一身的病?
在医院里,郭爱云一直丧着脸,不满地嘟嘟囔囔,只有她附和医生的话:“我这辈子,的确没吃过好东西,也不知道啥是好东西。”
医生叹着气,看向姐弟俩的眼神,多了一分责备。仿佛在说——你们姐弟两个相貌堂堂,衣着讲究,可你们的妈妈却受尽苦难和折磨,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汪家姐弟俩百口莫辩,而郭爱云也没有辩解的意思。
到了初七,汪靖怡要回去上班了,汪浩川也要返校。如何安置郭爱云,成了摆在姐弟俩面前的一道难题。
他们在医院商量,郭爱云坐在一旁,眼神空洞,嘴巴里念念有词:“早知道要看你们脸色,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汪浩川被母亲刺激得几度崩溃,他捶着自己的胸口,激动地说道:“你不想死!你只想把我们累死!你就应该在二十三年前掐死我,不要让我过得这么痛苦!”
郭爱云瞬间泪崩,嚎叫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你是未来的军官啊!你就这种素质吗?你做军官,就那么威风吗?你的亲妈,你也可以随意呵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汪浩川无地自容。
汪靖怡劝妈妈:“你少说两句,你这样大声嚷嚷,让别人怎么看浩川?他以后怎么面对来城的乡亲?”
郭爱云的眼睛里藏着两把怨毒的刀子,看着自己亲生的孩子,就像看仇人一般:“好你个汪靖怡!你当了公务员,也算当了官,你也好大的架子!谁都想管一管!就你那样的穷苦出身,谁看得上你?你送了多少礼,巴结了多少人,才坐到今天的位置上?”
众人的凝视宛如地狱,汪靖怡也要崩溃了。
郭爱云像是得逞了一般,她依然对两个孩子充满了仇恨,但眼神里的得意却隐藏不住。
汪浩川的手抖得停不下来。他徘徊在疯狂的边缘,他居然有了动手打人的心思。哪怕在面对欺负了他多年的高飞时,他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打人的冲动。
汪靖怡一句话都上不来,她的胸口一阵疼似一阵,像是得了一场大病。
郭爱云轻轻摇晃着脑袋,说道:“呵!被我说中了吧?你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是吧?你们活该!一群虚伪自私的家伙……”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挤过人群,利落地扇了郭爱云一巴掌。
郭爱云被打懵了。
而打她的人,正是她的姐姐。
“大姨……”
汪家姐弟俩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汪浩川给大姨打过电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赶来了。
大姨头也不回,紧盯着郭爱云,说道:“别拦着我!我今天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她这个人,欺软怕硬,你们对她越好,她越不知分寸。你们太讲道理,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对付她,就不能客气!”
郭爱云捂着脸,往地上一躺,像个幼儿一般撒泼耍赖。
大姨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两脚:“你给我起来!”
应该是被踢疼了,郭爱云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委屈地哭道:“你敢打我,我报警!”
“你现在就报,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姨在一旁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你不嫌丢人,我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