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通俗易懂一点的说法来解释的话，”李子烟看着皇后的伤口又消失不见后抽了抽嘴角——他发誓他以往抽嘴角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说道:“这个绯帝就是个桩啊……”

“这么说倒也没错，只不过这个桩也没那么活动不方便。”张白再次活动手指:“因为他估计是有办法解除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或者是有什么能抵抗近战的大杀招，我觉得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能够封印我们能力的小世界。只不过这一次情况不同，若是我再次被卷进去，已经到过那个世界的你就可以通过空间门把我带出来了。”

“那你现在还这么谨慎……”李子烟扶额，他现在的心情分外复杂:“之前你明明自虐得可开心了，现在你怎么不去作死试试看了？”

“作死这种东西呢，适当来一下有益健康，但总作，那毫无疑问会把自己给真的作死的。”张白很诚恳地回答，然后用弹钢琴的姿势将十指放在虚空中。弹琴时一般人都会坐的笔直，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时候分外有力。然而张白坐的简直就跟没骨头一样，懒懒散散的模样有些像是中世纪的贵族夫人养的加菲……不对，是波斯猫，明明慵懒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但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逼人又在实实在在地说明着它的身份。

李子烟曾听说过有种说法是越是德高望重，手中掌握的权利越大越多的人平日里的模样就越是百无聊赖，明明一个眼神就可以掌控他人的生死但看上去却像是对人世间都厌烦了什么雍容华贵都享受过了所以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去死那么一死。然而哪怕他们表现出来的模样再怎么不谙世事再怎么对一切都无所谓你也不能被那副外表所欺骗天真地去惹怒对方。那些被挑衅了就摆出一副阴沉至极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砍掉面前人的头的都是低等级，但若是你惹的是像他们一样的高等级，别说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到时候你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并且诅咒自己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看来张白就是妥妥的高级货。因为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慵懒和危险骗不了人。

果不其然，张白的姿势明明没变，还是那样松松垮垮，身上每一个肌肉都是放松的，但是他的手指却像是自己有了独立的生命般神经质地抽动着，然后在经过剧烈的几秒钟抖动后那些手指就开始在空中跳跃，旋转。动作诡异却又散发着一股奇特的美感，宛若一名身着华贵衣装的吸血鬼新娘露出苍白的面容，血红的嘴角挂着无力的微笑在哥特风的黑暗城堡前随着乌鸦的鸣叫翩翩起舞。

手指在舞动着，于是那些阴兵们也随着张白的手指舞动起来了。之前李子烟觉得他们像是没有生命的牵线木偶，实际上他们的确没有自己的生命并且真的是被张白所操控而行动的。若是张白想，下一刻他让他们全部以最为扭曲的姿态和最残忍的手法帮距离自己最近的阴兵投胎去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毕竟本来就只是一堆连自我意识都欠缺的人偶而已。

然后他们就以这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开始了自杀式的攻击。张白每一次手指的抖动都会让一个阴兵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绯帝冲过去，然后被绯帝身边的棋子们用重剑斩下头颅，用枪贯穿心脏，用盾砸成烟尘。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丝毫犹豫，张白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虽然并没有生命，但是毕竟外表还是人类样子的阴兵在死去的时候也同人类一样，于是李子烟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哪怕他并不是人类，可能终究还是因为他也有着人类的外表吧。

然而每一次，当他因为看多了这种死亡景色有些不寒而栗的时候，他的眼前就会映出张白没什么兴趣般的金眸。因为那双眼里实在太空洞了，仿佛从一开始就什么东西也没装，所以你才会觉得有些可怕，因为明明这双眼睛的主人和你一样拥有着自我意识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