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等额尔敦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才主动开口道:“你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也见送来的那个舞娘的目的,以及鬼沃赤到底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要等他清醒时,再杀死他,替我娘亲报仇。”
听额尔敦以极其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沈一心不由在心下佩服这个孩子的成熟心智。
同时,她又十分同情他的遭遇。
因为,不论是鬼沃赤,还是如夫人,原本都是这个孩子挚爱的双亲啊!如今却一个惨死,一个被来历不明的女子迷惑……
唉!沈一心心中止不住哀叹:就算是做到铎蠹的大王、少主,权可倾天,亦不免遭遇变故,这……实乃是人生无常。
“可眼下就算我们带卫可言去王宫,鬼沃赤也必定不会让他乖乖诊断,这该……如何是好?”沈一心见额尔敦听取了自己的意见,忍不住开口说出心中的疑问。
“绰绰出一向了解鬼沃赤!我相信,他定有办法让他从偏香殿里出来!不过……”说到这里,额尔敦忽然深深看了沈一心一眼,才继续道:“不过,绰绰出为人贪婪,我们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什么代价?”沈一心追问。
额尔敦摇头道:“我也不知……这样吧!我先让其格其将我府中所有的现有财物带上,我们再去找绰绰出。”
“好!”
待额尔敦的仆人其格其将财物整整装满三辆大车后,天色已经几近傍晚了。
他们一行人,急匆匆往绰绰出的宅邸赶去。
还没到地方,额尔敦就将绰绰出的宅邸指给沈一心看。
沈一心把半个身子探出马车,远远向一栋乌漆抹黑的建筑物望去。
绰绰出的宅邸与周围寻常铎蠹人的民宅,格外不同。
寻常人家的院落,皆是白砖、白瓦,看起来整齐、洁净。
而绰绰出的宅邸却是黑砖、黑瓦,一眼看去,不免让人觉得十分沉闷、阴郁。
加上从一个多时辰前开始,整个迤都就罩在下雨前的阴沉当中,故,此时向绰绰出的宅邸望去,竟发现其周围笼着隐隐雾气。那雾气将这栋看起来本就十分丧气的房子,衬得更加晦暗、阴沉。
沈一心心里,登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过,此时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没有回头路了。
毕竟,这种事,总不能让额尔敦一个小孩子独自去面对。
她作为额尔敦的亲人,必须要同他一起查明事情的真相,一起为如夫人报仇,一起让鬼沃赤和阿里不哥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一心知道,额尔敦就算看起来再坚强、再成熟、再世故,其内心里,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
而一个小孩子,哪里又能有那么强的心性面对这一切的变故呢?
即便有,也应当是额尔敦硬装出来的罢了。
额尔敦屏退了所有下人,只带着沈一心一人,进入绰绰出的宅邸。
沈一心进去后才发现,绰绰出的宅邸里面,远比外面还要阴晦、压抑许多。
一进正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嘴中喷着黑水的、用光滑石头雕刻而成的一人高黑色雄狮摆件儿。那黑色雄狮虽被雕刻地极为雄伟,但却没有尾巴。再说那雄狮嘴里吐出来的黑水,沈一心亦压根儿不知是用什么所制。她只闻到那黑水中,传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类似于麝香的古怪气味儿。
再看围着狮子四周的,是一圈儿用粗糙石砖堆砌起来半人高石墙。
按理说,为了方便来人看到狮子全貌,这石墙应当堆得极矮、极低才是。但这石墙的高度,却偏偏像不让旁人看见里面的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