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丞淡淡道:“江指挥使又何必明知故问,这本应该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非得拿到明面上来讲么。”
江沖笑道:“如果不说个清楚,下官委实心里直打鼓啊,毕竟……扳倒陆侯爷,这可是说不准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虽然下官热衷于名利,可对自己的性命,同样也是爱惜的很,阁老意思尚且模棱两撇,便让下官去和如此得陛下宠信的陆侯爷作对,下官实在是……”
方丞深吸一口气,显然对江沖的刨根问底颇不满意,不过为了促成双方合作,他还是开口说道:“陆沉掌管督监院,已然是权势滔天,如今又独领一军,军权在握,倘若他有谋反的心思,势必会造成朝野动荡,乃至倾覆,我等为臣子者,难道不该为君考虑,防患于未然?”
江沖笑眯眯道:“阁老忧国忧民,下官钦佩,不过……这貌似并非是全部的理由吧?阁老难道就无私心?”
方丞面无颜色道:“自然是有,老夫受陛下信赖,统领内阁,担当百官之首,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内阁制度,传承百年,经过时间考验,说明这个制度是可靠的。可现下,出了一个陆沉,内阁不再是大齐权利的中心,朝野皆看督监院的眼色行事,老夫这个内阁首辅,也不得不对督监院礼敬三分……这简直就是荒谬!陛下重用陆沉,让他甚至要凌驾于内阁之上,这是在破坏祖制!甚至是破坏国本!大齐自开国以来,一向都是内阁首辅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发生此等荒谬之事,根本就是取乱之举!老夫不是内阁首辅也罢,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齐在老夫在任期间,规矩沦丧,日渐衰败……”
他越说越是义愤填膺,不过到底还是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大堆,实质性的话却只有那么两句。
不过江沖却是心里明镜似的,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这位内阁首辅感受到了来自陆沉的威胁,故而才想要将陆沉扳倒,以来维护他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说白了,别看这位内阁首辅看似淡泊名利,实则也是个视权势重于一切的政客,之所以一直表现得淡然若水,是因为他已经做到了大齐为官者所能达到的最高位置,纵然颜秀、方无行斗的天昏地暗,可终究也难以撼动他的位置,可陆沉,却是让他切实感受到了威胁。
身为内阁首辅,却要处于督监院的阴霾之下,甚至百官畏惧陆沉,多过畏惧于他这位百官之首,这位内阁首辅,又岂还能坐得住,不采取行动,将陆沉扳倒,以来维护他的权势地位?
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狐狸,稀里糊涂的傻蛋早就在朝堂争斗中死得连渣滓都不剩了,江沖能将满朝得罪了个遍,至今还未被当做替罪羊推出来平息众怒,自然也是颇有心机手段。
方丞说完,他思虑半晌,随即展颜笑道:“下官对此形势也是颇有看法,诚如阁老所言,陆侯爷的权势确实有些大的惊人了,我等身为陛下臣子,自然要为陛下而未雨绸缪,无论陆侯爷将来会不会有不臣之心,我等也要及早想出办法,以防未来真的有那么一天,而我等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举国动荡,乾坤颠覆。”
方丞终于露出笑容,说道:“看来江指挥使也是心怀社稷的大忠之臣,与老夫不谋而合,既是如此,相信你我携手,定能铲除权臣,还朝廷平稳,大齐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