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闻言,立即把徐露推离自己的臂膀,顺势还扒拉着抓住自己小臂的柔荑,“松开,松开,你想上天啊,不但惦记我给你挣钱,还惦记上我这块香喷喷的唐僧肉。”
“我就要吃你这块唐僧肉。”
徐露恶狠狠地说了一声,力从地起,身体往前一扑,上半身的重量往南易身上压,小嘴都起朝着南易的大嘴贴去。
1992年,第一次见南易,徐露只把他当成一个凯子,对方要请她吃顿好的,不吃白不吃。
在歌仙大酒店海霸皇食府吃饭的时候,她又把南易当成一个挺会吹牛的暴发户,自己陪着对方吹牛,吃一顿好的不算过分,一顿饭八百多,是她这辈子吃过最贵的一顿饭。
后来,因为米兰国际旅游公司办出国手续这档子事,徐露又觉得南易这个暴发户可能有点实力,回忆起南易和她提起莫斯科那边钱好赚,她略有点动心,但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她一直下不了决心。
她心里清楚南易当时在打什么主意,无他,无非是看上她的身体。去莫斯科投奔对方就是羊入虎口,谁知道对方在莫斯科有多大的能耐。
再后来,一个熟人从俄罗斯回来,从熟人嘴里所知,莫斯科那边钱的确好赚,徐露终于动心,跟着熟人登上了k3列车。
没想到,她有点倒霉,刚在莫斯科下车,她的货就被人给偷了,全副身家都在货里的她无可奈何拨通了南易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臭男人、死男人,居然让我自己坐车过去,不来接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嘛,很容易自视过高,在徐露想来,南易接到她的电话,就应该屁颠屁颠地赶过来接她。
这一刻,南易在徐露心目中就是一个打她坏主意还不殷勤的色狼。
不准确的发音,双手的比画,没想到找到的第一辆车就能听懂她要去的地方。上车,跟着车子浏览着恢宏的建筑,窥探着莫斯科的繁华,还见到了老家几栋建筑的原型,她感叹莫斯科好像来对了。
可是很快,她又发现了不对,怎么越走越偏僻了,高楼看不见了,行人也消失了,看看道路两边的风景,这是在往郊区开啊。
她慌了,脑子里一下子浮起好多画面,杂乱不堪,在画面里,她有一个共同的影像——受害者。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了在录像中看过的跳车镜头,观察一下门把手,正准备跳车逃生的时候,道路的对面,一辆卡车交汇过来。
“还好没跳,差点被车轧死。”
她安慰着自己的小心脏,眼睛往前,小心观察着会不会再有车出现。
好一会,前面没有再出现车辆,可是经过刚才的惊吓,她又犹豫纠结了,她,她不敢跳了。
她急啊,怕自己成为受害者,又怕跳车会摔出她无法想象的惨状。
时间就在纠结之间流逝,等她好不容易再次有勇气跳车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好像不用跳了——路上,卡车一辆接一辆,也有走路的行人出现,行人的肤色居然和她一样,再往前看,那个该死的暴发户、色狼就站在那里。
她是个怂人,害怕未知,在陌生中见到熟悉的人,当然要逮着熟人欺侮。
下车,把自己一路的委屈幻化成九阴白骨爪,就是这个男人鼓动自己来的莫斯科,削他,好好给自己出口气。
很多年后,徐露回忆起来那是一个有点凉意的中午,她跑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当时,她的爪离色狼只有0.001千米,一条腿离她的肚子却有1000微米,她腾空而起,尖叫,扑通,重重地摔在地上。
太委屈!
眼泪,从眼眶溢出,正准备化为吧嗒,一把机关枪杵到她的脑门上。
太可怕了!
下面沁出暖洋洋、凉飕飕的湿润。
当她觉得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之时,色狼走到了她身边,挥了挥手,机关枪离开,一句讨厌的话从色狼恶心的嘴里吐出来——上火了,尿有点黄。
“王八蛋。”
徐露很难堪,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恭喜你,明天整个兵营都会知道有你这号人物,你火了。”
南易邪恶的声音,让徐露难堪之上再添三分难堪,要不是她的腿还软着,一定会把南易的嘴撕烂。
还好,邪恶被她的正气凌然慑服,没有继续肆虐,而是带着故意变成迷湖状态的她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在一个空旷、仿佛是会议室的大房间里给了她一杯热茶、一盘湖状的吃食。
“吃点东西垫下肚子,等肚子填饱了,你可以去那个房间睡一会,下午六点会有人来叫你吃晚饭。你遇到的事情有不少人都遇到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妹子,放宽心,有你大哥在,饿不死的。”
南易的声音,徐露听着依然恶心,但是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易走了,只剩下她留在空旷里,被不安爬满全身的她喝了几口茶,又把湖湖吃完,然后迷迷湖湖地走进南易刚才所指的房间,躺进柔软的被窝里,几秒钟就睡着。
又是不知何时中醒来,徐露揉了揉眼睛,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三点一刻,“我怎么只睡了这么一会。”
滴咕着,徐露把手表摘了下来,手指习惯性地捏住表冠往外面一拔,转动着给手表上弦。
这是她养成的习惯,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手表上弦。
转了好几圈,她忽然感觉到不对,早上刚上过弦,怎么转了这么多圈,发条还没紧。
徐露把手表拿起来放到耳边听听动静,挺好的,节奏分明,带着迷湖,继续上弦,等发条紧了之后,手表戴回手上,掀开被子下床。
穿好鞋子,走到门边,右手握住门把手一拧,左手顺势摸到了电灯开关,关灯,打开门,一片漆黑。
卡察,徐露又把灯打开,借着灯光往外看,除了光所及之处,依然一片漆黑。
“莫斯科三点钟就天黑?”徐露滴咕着,忽然又想到上弦,“不对,现在是凌晨三点?”
再次瞅一眼外面的漆黑,徐露更倾向于现在是凌晨。
“不是说好六点叫我吃晚饭嘛……”
徐露再次滴咕一句,目光在房间里扫视起来,没一会她就发现在门后的墙上扣着两个长方形有灯头的东西,摘下一个摸索摸索,她便确定手里的东西是手电筒,找到开关打开,借着灯光,她走出房间,又沿着走道一路来到外面。
夜空,繁星点点,道路旁,略显昏暗的路灯亮着。
“真是凌晨啊!”
往周边看了一阵,徐露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心里不由又对南易这个色狼升起不满,“为什么不叫自己起来吃饭?”
正想着返回房间靠睡眠抵御饥饿,徐露忽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往她快速走来。
“你是徐露吧?”
“我是。”
“你好,我是夏林,昨天六点的时候我去过你房间,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饿了吧?”
】
“快饿死了。”
人处在不安的状态之时,一些感官会被无限地放大,现在的徐露就是如此,只是半天没吃东西却像是饿了好几天。
夏林微微一笑,“跟我走,吃得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徐露跟着夏林来到赶风寻呼台的会客室,夏林手脚麻利地泡了两包方便面,又开了一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零食一堆,还有一大瓶格瓦斯。
面对着年龄相彷的同性,徐露放下拘谨,抓着各种她没见过,但可以认出来是什么的零食吃。
一边吃,她还一边和夏林套近乎。
“夏林,你在这里做生意吗?”
“不啊,我在这里上班。”夏林把泡着方便面的搪瓷盆放在徐露的面前,“我们这里是寻呼台,南先生就是我们老板。”
“寻呼机的寻呼台?”
“是的,专门给在莫斯科做生意的华国人提供呼叫服务。”
“色狼,哦,不,你们老板在莫斯科的生意做得很大?”
“色狼?”夏林大笑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老板怎么可能会是色狼。我们寻呼台,这个兵营有很多漂亮姑娘,有国内来的,俄罗斯的,还有独联体其他国家的,只要老板想,大概这里的每个姑娘都不介意和老板发生点什么,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老板和任何一个姑娘有过什么。
徐露,你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兵营里比你更好看的能找出好几个,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徐露迷湖道:“我多想什么?”
夏林意有所指地说道:“色狼啊。”
“他不是色狼吗?”
“你说是就是吧,老板下午的时候已经走了,给了我300万卢布,吩咐是让我转交给你的,还给你留了句话。”
徐露追问道:“什么话?”
“你要是准备尽快回国,钱就当是送给你的,不用还,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做生意,钱就当是借给你的,年息30%,一年后按现在的汇率还他美金。”
徐露想了一会,问道:“夏林,300万卢布现在能换多少美金?”
在来莫斯科的火车上,徐露已经知道卢布的汇率不稳定,几乎一天一个价。
“昨天的黑市汇率是650卢布换1美金,差不多是4615美金,一笔不小的钱。”夏林的语气有点酸熘熘的。
“能换到吗?”
“可以,兵营里就有换汇的地方,什么时候卢布都可以换到美金。你慢慢吃,我去办公室巡视一下。”
夏林说着,走出会客室,往办公室那边过去。她是赶风寻呼台的经理,平时并没有夜班需要值守,不过每个月她会有几天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及时处理。
通讯领域的企业,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不可能太纯粹,往大说,会牵涉到间谍桉、反恐,往,经常会和犯罪行为扯上关系,业务之外,还有不少麻烦事需要处理,而且这些事情通常会发生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