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已近三更。
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萧元彻军营的将士早已沉沉入睡。
深夜时分,荒野的风已然有些寒意了,加上又在沧水之畔,风冷水寒,又徒添了几分空荡寂寥的冰冷。
苏凌完全没有睡意,吹了灯,在一片漆黑中和衣而卧,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索性,缓缓披衣起身,踱到帐帘前,轻轻挑了帐帘,迈步走了出去。
苏凌一个人,在漆黑的军营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又走了许久,忽闻有哗哗的流水声,那风也蓦地凉了许多。苏凌心下暗想,当是离着沧水不远了。
索性就到河边坐一坐罢。
苏凌缓步向前,终于抬头见,隐隐的看到军营的最外侧栅栏不远处,便是一片蒸腾的水汽,那流水之声也越来越大,看来的确是到了沧水岸边了。
苏凌寻了一处半人多深的草窠,枕着胳膊,仰面躺下,面对这漆黑的苍穹,闭着眼,听着水声入耳。
一旦萧笺舒上位,而自己,这个萧笺舒视为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必然会面对萧笺舒极其凶残的反扑和报复。
“有人要见我?何人?”夏元让的声音充满疑惑道。
龙骧将军来人是夏元让!!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
苏凌蓦地觉得,自己才是这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那武将低低笑了两声,低声道:“祭酒多虑了,我可不是许惊虎那般的武人,今日祭酒曾三次强调你有三策,更是向伸了三次三根手指,我当时便断定,祭酒是暗示我,今夜三更来此相见!!”
黑夜正浓,苏凌看不清此人长相,只觉得此人身材高大魁梧,当是一员武将,而且是自己熟悉的武将。
那郭白衣也听到了脚步声,赶紧回头,循声张望。
萧元彻此次可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的,一弩箭没入他的前心。今日郭白衣与众将谈及萧元彻的伤情,更是语焉不详,刻意地回避萧元彻的伤情。似乎并不想让众人知道的太多。
郭白衣也赶紧拱手还礼,遂低声道:“将军果真机敏,白衣还怕将军不懂我今日在帐中的暗语呢!”
苏凌这般安慰着自己,方收拾心情,缓缓地从草窠中坐了起来,想着就此回去,看看能不能对付着睡一会儿。
整个大晋将陷入无以复加的风暴旋涡之中。
还有,看他似乎十分焦急,再等着什么人,可这般时辰,他又等待何人呢?
萧元彻此次受伤之重,绝对远超众人的想像。看来他此次定然凶多吉少了,保不齐便有可能因此而断送了性命。
别人或许感觉不到,但苏凌的感觉却非常的不好。
如此也算解脱了罢!
耳边沧水滔滔,心中思绪如潮。
他不敢跟得很近,只是远远地缀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几乎不发出任何的响动。
他突然有些觉得对一切都感觉到陌生起来,这哪里是自以为十分了解的那个时代的平行时空啊,分明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他自以为知道的时代历史走向完全不同的世界。
若是萧元彻真的撒手人寰,那么局势将会骤变,极有可能变得不可控制。
郭白衣急忙朝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声音压得极低道:“是我!将军这厢来!”
就在苏凌胡乱猜测此人身份之时,那人却蓦地猛烈地咳了起来。
他这一咳,苏凌的眼睛顿时一亮。
可还未等他完全起身,他便蓦地觉得眼前不远处有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地出现在视线之中。
却见自军营的方向,缓缓走来一人。
若真的如此,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他终于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了。
说着,当先转身,迈步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直到两人走远了些,苏凌这才缓缓的从草窠中站了起来。
苏凌心中疑团重重,稍作思虑,便极其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很远处。
只是苏凌却也更加的奇怪起来,三更时分,这郭白衣放觉不睡,怎么跑到沧水岸边吹冷嗖嗖的河风呢?
那人似乎满腹心事,或抬头向天,或低头沉吟;又似在等候什么人一般,时而朝着军营的方向张望着,从他的动作上,苏凌可以断定,这白衣身影的确在等什么人,而且等的有些焦急。
索性,苏凌干脆就趴在草窠之中一动不动了,就盯着那郭白衣,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罗大忽悠,你害人不浅啊!
听了不知多久的滔滔水声,苏凌的心境又缓缓的平复下来。
苏凌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揣着巨大的疑问,伏在杂草间,按下心绪,继续听着两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