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马逸独自一人在玉山上(今王顺山)赶路。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一笔财富,即当年天狼七煞中的老二“贪狼”宋宝兰遗留下的一笔数额可观的银子。宋宝兰为人吝啬,敛财有术,可惜她本人并没有花那钱的命。她命丧雪山老魔之手后,那笔银子的去向成了谜团。马逸也是在苦思了三、四年后,才推测出这笔钱财可能落入了隐居于玉山的“鬼母”石飞琼之手。
“鬼母”石飞琼昔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女魔头,她为人虽心狠手辣,却不至于罪大恶极,只是听说她年轻时在男女之情上吃了大亏,是以性格偏激,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虽然算来她如今的年纪已过七旬,可在比她年长三十来岁的宋宝兰面前仍执晚辈之礼。天狼七煞当年被迫隐退西北后,石飞琼曾数度造访,对宋宝兰极为恭顺。宋宝兰膝下并无后人,马逸料想即便石飞琼没有得到宋宝兰的遗产,至低限度她应知晓那笔财富的下落。
其实马逸并非垂涎宋宝兰的银子,他死里逃生后,早就看淡了世俗的名利。但他终究姓马,除了亲侄孙马威扬外,马家还有很多旁系子孙。奈何马家后人中争气的只有马威扬一人而已,其余皆文不就武不成。故而马逸想着趁着自己威名仍在时替小辈们争一争,为马家留一份家业。
可今夜他扑了个空,搜遍了玉山每一寸角落仍寻不到半点石飞琼的踪迹。回程前他特意登上了玉皇坪。玉皇坪位于玉山主峰玉皇顶,朝东可眺见阳刚险峻的西岳华山,向西能俯瞰长安城内璀璨不灭的灯火,南面是绵延不断的玉山群峰,而当他极目远远北望,映入眼帘的则是连接天际的渭水。
月色疏朗,夜久天清。马逸仰天长叹一声,暗自忖道:马逸啊马逸,你自己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莫非还看不破红尘?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自己何不落个清闲。
远处长安城内晓柝之声渐起,马逸由原路下山。他穿行在崎岖的山路间,左侧忽然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马逸警觉地转头看去,发现是一面目妖冶的女子正匆忙地赶着夜路,肋下还挟着个人。
马逸早过了沉迷女色的年纪,虽然见这女子面相不正,也只是皱皱眉头,并不愿多作计较。但当他偶然瞥见女子肋下那人的脸时,心中猛地一动。他立刻冷冷地说道:“给我站住!”
且说在白梨的小院内,一长着一对细长妖媚的丹凤眼的神秘女子倏忽现身,掳走了任天歌后,便跃上屋顶,踩着城内屋宇上片片相连的流瓦,风驰电掣般地疾驰到城东郊外的一处密林中,方停下脚步。她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任天歌,似乎还不放心,又接连点了他三处穴道,才得意地笑了:“看来这枯骨绝学终将归我曲颜所有!”
她正待以冷水将任天歌浇醒,却发现这少年颇为英俊动人。他头发茂盛粗直,身材颀长,月光透过枝叶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将他高直的鼻梁和倔强的嘴角下隐藏的稚气全都衬现出来。此刻他虽中了迷药,但浓密修长的眉毛下的眼皮仍不时地跳动几下, 似乎内心从未踏实过。
曲颜冒出一个邪念来:这小子虽说还嫩了点,可品貌的确万里挑一,不如……她脸上发烧,心里春意旌荡, 脑中却忽然记起师伯“鬼母”石飞琼云游多年未归,此刻她在城东玉山的碧天洞恰好空着,何不去那里一行美事?
……
曲颜就快要赶到碧天洞了,却为一独臂老者喝止住。那老者极为苍老,但双眼中精光内蕴,看来不好相与。她假意停下,娇笑道:“老丈有何吩咐?”话未说完,她袖内已射出一线寒光。
马逸侧身闪过,一掌推出。这一掌看似无奇,曲颜却觉自己身前穴位都被掌风罩住。眼看招架不住,她急中生智,使出师门绝学“红线穿针手”中的一招“玉女投梭”,朝独臂老者掌心截了过去。马逸一惊,中途变掌为拳,攻势不减。曲颜自然不敢以纤细的手指去硬碰对方铁拳,慌忙撤招欲退,不想对方远比自己老道,手上一个加速,便紧紧钳住了自己手腕。
马逸沉声问道:“你是石飞琼门下 ?”
曲颜腕穴被制,全身酸麻。她娇滴滴地求饶道:“老前辈手下留情,我只是一寻常江湖女子,凑巧路过而已,根本不认识什么石飞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