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不经意瞥向后堂,咬牙压下升腾的杀意,将刚刚前倾的身姿收回,重新靠在椅上,口吻生凉道:“伍镖头丢了皇镖,还是先操心自己如何交差吧。”
伍叔汗颜道:“此等失责,自当如实领罚。”
说来说去,无非要拉着天回门下水,与皇镖丢失脱不开关系。
“伍镖头!”
束楠筠这一声厉斥之后,氛围一下安静下来,厅外余晖尽没,几只鸟雀横渡苍空,发出振翅微响。
伍叔摆出一副笑脸:“在下也是怕污了门主的清誉,心下有一计,不知门主可愿意?”
束楠筠抬眉:“说来听听。”
伍叔回道:“此次皇镖丢的是一棵珊瑚树,门主不若让我镖师中人四下看看,倘若没有,也能洗清……”
“荒谬!”
他话未说完,束楠筠已经拍案起身,呵道,“我天回门也是你想查就能查的?”
门外已经列了弟子,裴泊明等人也伸手提剑。
伍叔思忖了片刻,起了身道:“那确实不妥,不如就让那名尾随而来的衙役去查一查,他是县衙之人,也算情理之中吧?”
这话听来倒是折中,束楠筠也能顺梯而下,那衙役入内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还能卖几分面子给县令。
他当下抬手,挥退了门外弟子,应道:“配合官府查证,自是合情合理。”
伍叔笑道:“那便有劳门主去请那位衙役查证吧。”
束楠筠招手示意雷副使前去,裴泊明看向伍叔,眸中尤为不解,让那衙役查证,不就等同空手而回吗?
一声琴音悠扬奏起,这场晚宴总算开席。
束楠筠举了杯:“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各位随意,也不能干等着。”
伍叔毫不推诿,一饮而尽,氛围顿时融洽起来,显得宾主尽欢。
琴声起了个头,后面的箫声便如瀑布般流泄而出,两音交叠,柔长得近乎缱绻,似湖水吻山石,又若蜻蜓点花萼,随着一扬一抑琴箫的变换,曲波轻轻慢慢的荡开,声声如耳边呢喃,让人渐渐听得连骨头缝里都泛出慵懒劲儿。
“这弹琴吹箫的都不简单,暗揉了内力进去,武功弱点都容易失了心神放松警惕。”
洛冉和男子藏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两人都是屏息凝神,将全身气息压到了最低,整个人都跟树木融为一体,男子说完对着牢狱的方位扬了扬下巴,“依计行事。”
洛冉却在他起身时一把拽住他手腕:“咱两换换,你比我熟悉位置,更方便去吸引注意。”
她说完已经踏上了树干,如履平地般一路踩了过去,于树梢枝桠上轻轻一点,片叶未动,人却已经轻飘飘落了下去隐入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