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一路分水向前,碧波荡漾,如一尾游鱼,分花拂柳,最终化作江面星星点点鳞光。
晨起暮落,日出月升。
十天水路之后,终于可以远远的瞧见大周帝都的城池。
“在外头漂泊了这大半年,老子终于回来了!”
“我这次出门可是连着两年呢!我夫人写信说,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儿子都快两岁了,我还一次都没见着……”
“我给我闺女儿买了帛州锦绣,她肯定喜欢的很!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带回去给她了!”
近乡情切,画舫里响起众人或激动或更咽的声音。
就连渡口岸边,也有许多翘首以盼的人,等待着远行在外的家人归来。
就连精明的乔松安,此刻也难得显露出真情。
站在岸边,蹦达着胖乎乎的身子,努力跳的高一点,向岸边挥手。
“绵绵!绵绵!”
岸边有人瞧见了乔松安,也一改先前的文静,激动的挥着手中的帕子。
“父亲!”
乔松安蹦跶的越发高,内心的欢愉,一个人分享不来,甚至还忍不住一拍姜南微的肩膀。
“魏公子,您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女儿,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绵绵!”
乔松安有个女儿,名叫乔绵绵。
这一路行来,乔松安就没有哪一天,嘴边儿不挂着自己女儿名字。
按照乔松安这个当爹的说法,他的女儿乔绵绵,那叫一个冰雪聪明,秀外汇中,通情达理,贤良淑德。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完美的简直跟天仙一样。
老父亲对自己的爱女,自然是带有滤镜的。
实际上,乔绵绵长着一张鹅蛋脸,惊为天人谈不上,但看起来乖巧文静,是标准的南方女子相貌。
笑起来之后,脸上左右两个梨涡,给她平添几分甜美。
“乔老板的女儿很可爱。”
“当然啦!我家绵绵就是最好的!别的事儿我可以给你乱吹,但我闺女我从来不乱说,是啥就是啥!我家绵绵就是好!”
姜南微含笑:“乔老板说得对。”
如果她有女儿,肯定也觉得是这嘴世上最好的姑娘。
画舫终于靠岸。
船上众人着急和家人团聚,纷纷拎着行李,紧赶慢赶的下了船。
乔松安也不例外。
不过当女儿邀请他上马车的时候,他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还站在船头的姜南微和慕寒渊招手。
“大公子!魏公子!你们可有落脚之处?若是没有地方可去,不妨随我回府吧!”
乔松安自然不是真的好心。
只是方才一下船,看到女儿半年不见,已经出落的如此标致可爱,想着女儿还没有说亲,而魏家两个兄弟都极其出众,家世看着也殷实,生怕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这才主动发出邀请。
姜南微和慕寒渊留在最后,原本就是不想与人拥堵推搡,住店之事,明河也早就已经安排妥当。
这一次,不等姜南微开口,慕寒渊先抱拳婉言相拒。
“乔老板的盛情,我兄弟二人心领,只是下榻之处已定,便暂不叨扰阁下,待这两日休整安顿好,我二人再上门造访。”
听到这话,乔松安有些失望。
但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所以只能与二人作别。
倒是他的女儿乔绵绵,因为方才那一声,而对慕寒渊生出好奇。
坐在车上,放下车帘前,乔绵绵忍不住又看了慕寒渊一眼,低声询问。
“父亲,方才您邀请的那两位公子是……”
“哦,那两位是姜国人,姓魏,是兄弟二人,刚才与我说话的叫魏海,是兄长;旁边那一个矮一点,但更白净秀气的,叫魏江,是弟弟。我与他们二人是在返程的画舫上认识的,这一路交谈下来,觉得兄弟二人性情不错,家境也算殷实,而且魏家与我们一样,都是经商做生意。”
说到这里,乔松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带着几分调侃与玩笑。
“绵绵觉得刚才那两人怎样?”
乔绵绵歪了歪头,认真思索了一阵,她实在对那个叫魏江的弟弟不曾留意,满脑子都是哥哥魏海。
她从未见过那样英朗帅气,气度逼人的男子。
便是当朝的几位皇子,都比不上他。
他好似有着超乎寻常的魅力,让人只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乔绵绵抬起双手,捂着脸颊,感受着掌心双颊发烫的热度。
“挺……挺好的。”
乔松安顿时笑了起来。
自家女儿,她再熟悉不过。
这哪里是挺好,简直是再满意不能了!
“既然绵绵觉得挺好,不若爹给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说一门亲事?”
“爹~!”乔绵绵娇嗔一声,嗔瞪父亲一眼,拉着乔松安的手腕轻晃起来。
“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到女儿不说想念,反倒瞎说起浑话来了!”
“哈哈哈!”乔松安大笑起来,“好好好,爹不乱说,爹还舍不得让你嫁人呢!”
“这才对嘛!”乔绵绵抱着父亲的手臂,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女儿要一辈子陪着您和母亲,才不要嫁人呢!”
“你这丫头,还说我乱讲话,你这才是浑话呢!”
乔松安和女儿打趣,心里却美滋滋的。
当然他也没忘记和魏家结亲的想法。
这世上的事总是要试试,才能知道到底成或不成。
接亲的人纷纷从码头离开,等到周围终于不再拥堵,慕寒渊这才与姜南微一道下了画舫。
二人落脚的地方,在帝都第一酒楼福满楼。
一整条街望过去,繁华热闹至极,周边遍布茶馆、酒肆、还有古玩玉器、珍宝店、书画铺子,甚至青楼等场所。
三国之富,在大周。
而大周之富,便在帝都这福满楼外一条街。
不管是大燕还是姜国,都无法与之作比。
如意跟在姜南微身后,看着沿街热闹喧哗的叫卖,以及许多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一双眼睛亮晶晶,满是新奇。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明河,也忍不住感慨。
“主子,这大周就是比咱有钱,就连刚才那小贩手上都戴着金扳指。”
慕寒渊无语的拿起折扇,在明河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那显然是镀金戒指,真黄金可不会变成黄铜色。”
明河捂着脑袋:“……”对不起,是我丢人现眼了。
慕寒渊正想说什么,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