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轻灵面色若有所思,映秀立刻会意,一边扶起少年,一边招呼伙计进去,嘴里说道:“你家兄弟现在在哪儿?我们娘子你心地善良,你若放心,娘子可以请大夫帮他看病。”
少年的手,冷得映秀打了个寒颤。
沈轻灵回过神来,颔首道:“多你这样的小子一口饭不多,你要是信任我们,就随我们进去。当然,你要是不想说,我不勉强,等会儿后厨做了粥,你带走便是。”
等进了怀安阁,沈轻灵又吩咐了毓秀去外面买几件厚些的袍子,顺便再带一些药回来,好让人走时带上。
被牵入大堂的少年略有些局促地站在桌边抠手,他余光瞥着沈轻灵,嘴唇微抿,似乎是想说话,但又内心天人交战,不敢说。
后厨上菜上得快,不多时,福叔就提溜了两个食盒出来。
然而沈轻灵截住食盒,偏头望向少年,轻声问:“现在,你有了结论吗?按道理说,一顿饱和顿顿饱,你这样大的孩子应该清楚要如何选择的,可你现在还在犹豫,那便说明你这兄弟的身份不能站在明面。”
被点破的少年拔腿就往外跑。
恰逢邵从与邵英大包小包地回来,两人瞧着少年这模样,以为是偷儿,赶忙伸手,分别拎着少年的一边肩膀,将人直接又拎了回来。
“你骗人!你说随我选择的!”少年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模样像是恨极了,咬牙切齿地喊:“我现在不要你的粥,也不要你的吃食,你放我走!”
沈轻灵耸了耸肩,侧身将手搁在桌上,撑头说道:“好,那你走吧。”
闻言,邵家两兄弟干脆地松开了手。
少年一愣,无不防备地抱住自己,问:“你该不是想要跟踪我回去!”
这小子倒是十分警觉。
“我就算是要跟踪你,你又能如何?”沈轻灵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现在我人多势众,你一个半大小子,至多就是撒泼打滚,奈何不了我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沈轻灵说话的可信度,邵从狞笑着抖了抖自己腰侧的佩剑。
刚才还跳脚的少年顿时噤声。
“罢了,逗你也没有什么意思,等毓香回来,你便带上东西离开吧。”说着,沈轻灵大发慈悲地摆手让邵从离少年远些。
尽管沈轻灵好奇少年的身份,可她刚经历过契丹的麻烦事不久,现下只想着如何清净上一段时间,起码先把眼前的年安稳愉快地过了。
邵英见状,将买来的物什堆在桌上,汇报道:“腊药和门画都买着了,昨夜平娘说索饼和五辛盘那些的自己家中做便好,所以也就没有买吃食回来,二娘子看看还漏了什么,过会儿我和阿从再出去一趟。”
到明日,街上应该就不剩几家店了。
本来家里年味不重的时候,沈轻灵还没有点时间匆匆的感觉,现如今她手一拨,看到布袋子里的年货时,不由地怔忡了一下。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平年没有感染风寒,邵英也没有死。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命中的劫难过去了,但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他们的确跨过了生死。
“二娘子?”
看沈轻灵望着年货发呆,邵英又喊了她一声。
“不用了。”沈轻灵收回思绪,扭头对映秀道:“这几日该是要下雪了,到时候出入不方便,不如现在就去给伙计每人发一份压岁钱,让他们等下就回家休息吧,等过了年关再看什么时候上工。”